下一刻,刺耳的金鐵交鳴聲響起,裴昭被猛地甩到身后。
身形瘦削的男子手握軟劍,站在兩人的對面。
男子的長相裴昭很是眼熟——和易容成陳斯正的刺客是同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那日的刺客叫董世晤,是個宦官,但許多年前被驅逐出宮,董世晤有個同胞弟弟,叫做董世臨,想必便是眼前這人。
“殿下還不認得奴才吧。奴才是——”
“董公公,既是奴才,怎么還不行禮?!贝掮衿届o地打斷,另一只手搭在腰間的佩劍上。
董世臨霎時慍怒,軟劍如流星般刺出,驚風急雨般的劍風擦過裴昭的側臉,帶來隱隱的刺痛。
崔珩的鬢角和眉眼處皆沁出冷汗,他雖在軍中數年,但近身刺殺比不得專業的刺客,又需護著人,自然落了下乘。十招過后,董世臨看出他的弱點即是他護著的年輕娘子,冷笑著變化了招式。接著的一劍與前面全然不同,毫無驚天動地之勢,卻奇快無比,刺到半路,忽然變換了方向,裴昭只覺得眼前劍光閃爍,化作白茫茫一片。
溫熱的血濺在臉上,又流淌到頸間,但卻沒有想象中的疼痛。
裴昭立刻意識到臉上是誰的血,驟然變了神色。
“崔韞暉!”
隨著畢畢剝剝的爆裂聲,白煙騰起,兩人直直地從徑邊的陡坡滾下去。
不知為何,董世臨竟沒有追上來。
他們滾到溪邊時才停下。
崔珩臉色慘白,原本淡色的薄唇卻鮮紅非常。腰間一道三寸長的口子,不斷沁出血跡。
裴昭連忙扶著他靠在樹邊。
“裴小姐……”他低低呼喚了一聲。
“嗯,我在?!迸嵴呀忾_他腰間的玉帶,又把中衣向上推起,在看到鮮血淋漓的傷口時,指尖忍不住顫抖起來,便朝虎口咬了一下,逼迫自己冷靜。接著,一手按住傷口,一手將藥餅碾碎,輕輕涂在上面。崔珩悶哼一聲,但什么也沒說。
“殿下,痛得話就叫出來,沒關系的?!?/p>
“……裴小姐,繼續?!彼ё〈健?/p>
裴昭加快了涂藥的動作,又用匕首割下披帛,裹在他的腰間。
求佛
兩人步行至寺廟時,
天上疏星點點,已是深夜。寺廟荒廢多年,門邊結著綿密的蛛網,
積塵的蒲團正對著老舊的佛像。佛像歷史久遠,
金漆脫落,在森冷的月光下陰氣森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