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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寢殿外分別后,裴昭跟著侍女來到東苑的客房,對鏡卸妝的時候,才發現面色通紅,鼻梁好似被溫水浸過了一般。直到沐浴更衣,臉上的燙意才稍稍褪去。
月光透過薄薄的紙窗流瀉進屋,在石磚上留下一汪銀潭。拉上帳幔后,榻上陷入漆黑。但不知是何原因,縱使晚上喝了許多茶,困意還是很快蔓延上來。接著,竟有了一種喝醉的感覺。
屋里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有人在掀開帳幔。
但裴昭覺得眼皮像是被粘上了一般,怎么也睜不開。或許,是在做夢?
樓輕燕坐在榻邊,晃動玉鈴,叮鈴鈴的聲音在靜謐的房間中顯得詭異而駭人。榻上的人微微睜眼,但雙眼空洞無神,像是被下藥了一般。
“袁姑娘,得罪。”樓輕燕輕聲道,“你的真名是袁熙?回答‘是’或者‘不是’。”
“……不是。”
樓輕燕眼睫微動,看向樓雙信,但他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
“阿兄是何時懷疑袁姑娘有蹊蹺的?”
“那日我在王府偶然遇見,便有一股奇怪熟悉的感覺。”樓雙信聲音低沉,“今夜,聽這‘袁姑娘’哼的曲調,才知道奇怪在哪里。”
“是《天保》有問題?”
“輕燕,《天保》可是十年前京城流行的曲子。吳州可沒有。”
“可是……”樓輕燕微微皺眉,“殿下應當也會有察覺。”
“這正是問題所在。”樓雙信冷冷一笑,“我向韞暉詢問此事,他卻讓我不要插手。”
樓輕燕靜默不語,半晌,道:“殿下有他的私事,阿兄,你一定要管么?”
“樓輕燕,你只管問下一個問題。”樓雙信不悅道。
樓輕燕只好道:“你接近晉王,是別有所圖?”
“是。”
“是受人指使?”
“不是。”
樓輕燕愈發不解。無人指使,便說明是為了自己,可這“袁姑娘”真正的身份究竟是什么?為何崔珩不愿意透露給兄長?正思忖間,一道黑影落在榻上,樓雙信已走了過來,冷冰冰地開口道:“你可是出身蘭陵蕭氏?”
蕭太后雖然心狠,但和崔珩畢竟母子一場,他猜崔珩不愿自己插手,或許是這個原因。可回答是“不是”,倒有些奇怪。
樓雙信把京中世家都問了一遍,但沒聽到一句“是”。青年眉頭緊蹙,眼中霜色凝結,最后道:“你是陛下的人?”但答案還是“不是”。
“阿兄,還有一家,你忘了問。”樓輕燕低聲道,“雖然按照常理,已不在人世。”
樓雙信微微一怔:“河東……是河東裴氏?裴……嘶,那個小姐叫什么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