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王修的心思,甚是難猜。
“王萼不是你的骨肉么?你不恨我?”他實在想不明白,忍不住問。
王修靜靜地望著他,似在端詳他的容貌。崔珩不喜被人打量,但這時什么也沒說,默默回看向那雙有些渾濁的眼睛。
“東野是下官的摯友?!边^了一會,王修看向一邊。
墻上掛著一副高山流水圖。
“亭子里撫琴的人是他,在一旁吹笛的是下官,這幅畫是他的夫人楊黛畫的。他遭受這樣的變故,下官的心情,比殿下難受百倍。”王修的聲音有些沙啞。
難怪兩家會結親。說不定他們還是青梅竹馬。
崔珩忽然問道:“王藻會娶別人嗎?”他覺得突兀,又道,“只是隨口一問?!?/p>
“是否再娶,要看阿藻的意思?!?/p>
“還以為他和王御史一樣,是什么專一的人。”崔珩輕嗤了一聲。
王修和王夫人是青梅竹馬,情投意合,是眾人眼中的模范夫婦。
王修臉上青紅不定,仿佛是被陰陽怪氣的是他一般。沉默了半晌,才平淡道:“阿藻還這樣年輕,若有心悅之人,想結良緣,也未嘗不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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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康七年。
崔珩雪夜回府時,暗探衛錚錚在書齋門口站著,似有急事稟報。
“五日前,有人向隆德質庫打聽楊黛的遺物?!毙l錚錚道。
這并不是什么罕事。
每隔一段時間,便有官員拉出東野案,借此攻訐政敵。
崔珩輕輕嗯了一聲:“就按著以前的方法處理?!?/p>
七年來,他一直在查東野案的始末。
纏綿病榻的崔隆裕是在收到一封密函后,才怒不可恕地以謀逆罪抄斬滿門。但這封關鍵的密函,崔珩卻沒有找到任何線索。好似虛無縹緲的傳聞一般,當時的官員都知道這回事,但沒有人清楚,密函里究竟寫的是什么。
崔珩跨過門檻,把鶴氅掛在木施上。
在無聲中,雪水落在瓷磚上,滴滴答答,有如心跳。
衛錚錚繼續道:“殿下,但這次是個年輕娘子,吳州人,父親是吳州長史袁庵,來京城是為了考取進士。目前住在豐邑坊。”說著,把一個信封放到桌上,“這是韓尚書送來的答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