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想念。
“殿下,我知道你不會對我動手?!?/p>
崔珩整個人僵在原地,連呼吸都滯了一瞬,唯能感受到心跳快得近乎異常。半晌,他顫抖著撫摸起烏黑的云鬢,淡聲道:“裴小姐這是在為他求情么?求本王不要殺他?”
事情太過復雜,三言兩語難以講完,況且有兩封信作物證,講了他也未必會立刻相信,但裴昭仍是道:“那兩封信是王萼逼著我寫的。殿下若是不信……總之,王萼欺騙了我?!?/p>
王萼還會逼著人寫信?
倒是他記憶中有些不一樣。
他的喉嚨滾動了一下,輕聲道:“你說什么我便信什么。那……裴小姐還要去刑部么?”
裴昭“嗯”了一聲,仰起臉,卻只能看到他的下頜:“賀中郎將的方法我覺得可行。否則和陛下鬧僵,對殿下沒有什么好處。而且殿下今日的府兵,似乎沒有太多?!?/p>
對面沒有回應。
裴昭只好又道:“剛才說什么殿下‘沒有分寸’,都是騙人的話。畢竟,讓賀中郎將將我帶走,殿下面對陛下和太后娘娘時,也會好應付一些?!钕拢阍诼爢??”
“嗯。”崔珩垂下眼,“將臉上的傷擦掉吧?!?/p>
裴昭立刻松開他,走到銅鏡前,慢慢拭去山茱萸的汁液,一邊道:“方才聽殿下的語氣,還以為殿下沒看出來?!?/p>
“第一眼以為是真的。湊近時發現是畫的。”崔珩站在遠處,遙遙望著銅鏡里的人,“但你脖子上的疤痕是真的?!?/p>
那日被王萼倒了一爐香灰時,頸間留下了一處燙傷,但半月過去,已極淡極淺。
不等她回答,青年已站在身后,黑沉沉的眼眸注視著鏡中的自己:“本王想要殺了王萼。不知裴小姐有什么打算。若是裴小姐想阻攔……”
“他這樣待我,我恨他還來不及,又阻攔什么??晌掖饝艘粋€小姑娘的請求。”裴昭一邊擰干手帕,一邊回望著鏡中人,嫣紅的唇角綻出淺笑。
崔珩垂眸片刻,問道:“是文符上的隋玉?”
裴昭點了點頭,解釋起隋玉的事情,講完后,等了半天,他也沒有反應。
那雙黑曜石般的眸中清晰地映出自己的影子,裴昭輕聲問道:“殿下是不是有什么話想說?!?/p>
“裴小姐,我……”
這時響起了輕微的敲門聲,外面傳來賀遲玉低低的聲音:“殿下,時候不早……”
崔珩皺著眉拔掉門閂,冷笑道:“賀中郎將急什么,本王還能逃了不成?”
賀遲玉看向屋內,那娘子站在遠處,背對著自己,氣氛也極是肅然,便連忙道歉道:“下官不是擔心殿下逃了,而是擔心……”
還不等他說完,門被“砰”地一把關上。
崔珩走到窗邊,看著塵土飛揚的官道,深吸了一口氣,剛想轉身開口,有人從后抱住了他的腰,一雙瓷白的手搭在玉蹀躞的中心的扣環上,他怔了片刻,覆住那雙手,轉身將女子拉入懷中。
鼻尖縈繞著皂角的清香。
“裴小姐,這些天我一直在想……”
“殿下在想什么?”
裴昭想要仰起頭看著他的臉,但后腦被他輕輕按著,只能感受到耳邊有力的心跳。
在想怎么找到他們?怎么拿到解藥?怎么調查芳娘子的過去?怎么找到當年那封密函?此次回京,確實有很多事情需要做,樁樁件件都十分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