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干笑一聲:“好。”衛(wèi)錚錚剛拿起笛子,門童忽然走了進來,施禮道:“晉王殿下找袁娘子。”
于是只能聽聞潺潺的雨聲。
崔珩站在廊下,一邊抖凈傘面上的雨珠,一邊道:“裴小姐,明日隨本王去鬼市。有位藥師看了那瓶毒藥后,說要見你一面。他……知道你的身份。”
裴昭微微一愣,問道:“他從毒藥推斷我的身份,難不成,是見過阿娘?”
“本王也不清楚。那藥師是花毗國的人。”崔珩只是道,“還有,明日是微服私訪,裴小姐不必稱什么‘殿下’。叫某‘韞暉’即可。”他手中沾著雨水,輕輕地在墻面上比劃了一下兩個字。
石韞玉而山輝的“韞”,光暉不赫的“暉”。
韞暉二字,是要韜光斂彩的意思,但此人鋒芒畢露,使得兩個字像是在陰陽怪氣。
“某的字很奇怪么?”注意到裴昭抿著嘴唇,他忍不住問。
“不奇怪,殿下的字真好聽。”裴昭努力憋住笑意,“只是,和殿下有點不相符。”
崔珩低笑一聲:“可某的字和裴小姐的名,倒是很配。”
暉是日光,昭也是。
“一點也不配。”裴昭臉上的笑意消失得無影無蹤,半晌,低聲道,“還有,殿下以后少說這樣孟浪的話。”
毒藥
若要從邕州城內(nèi)抵達鬼市,必經(jīng)之處是花容胭脂鋪。
傍晚時分,正是胭脂鋪最為熙熙攘攘的時候,金絲楠木架前圍著不少年輕娘子,你一言我一語地評價著新上的香膏、鉛粉、胭脂。裴昭環(huán)顧四周,看到了坐在茶歇處的青年,正要從琳瑯香奩間穿過,走到半路,一位穿著淺綠色襦裙的娘子忽然拉住她的胳臂,笑道:“袁娘子!好巧!”
正是邕州府的司倉薛嘉言。
裴昭應(yīng)了一聲,剛想說今日還有要事要先告辭,但熱心的小娘子已經(jīng)開口介紹起來:“袁娘子,這種琥珀色的眉筆是我們這兒的特產(chǎn)玉梨枝研磨成的,京城恐怕沒有,袁娘子若是喜歡,不妨……”
“娘子讓某等了好久。”
崔珩這時走了過來,看著那支眉筆。薛嘉言看向他,又垂下眼,低聲問道:“袁娘子,這位是……”
崔珩笑著道:“某是袁娘子的表兄。”
薛嘉言看了眼崔珩的表情,會意道:“不打擾二位雅致。”說完,便走到了垂簾后繼續(xù)挑選。
等走到里屋時,裴昭笑著問:“殿下剛才在說什么?”
“娘子,今日某不是什么殿下。”
這人微服私訪時入戲還挺快。
“是是是。”裴昭輕笑著打趣,“表兄,嫂嫂今日怎么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