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那柄金如意。
“那別回去了。”
崔玨仰起臉,不可置信地望著他。
他是王爺,母親是太妃,舅舅是炙手可熱的陸尚書!崔珩竟想直接殺了他?
眼上傳來一陣劇痛,鋒利的刀刃劃過他的眼皮,視線中一片暗紅。
鼻尖浮動的清冷檀香愈發濃郁,他還在向自己逼近。
耳畔響起了少年溫和的聲音:
“春獵時,若沒有你,裴小姐也不會愿意和我一組。”
“若不是你的海東青,我也不會有幸被她救下,也不會……”
崔玨沒有聽清楚后半句話,不知是因他被砸得耳鳴,還是少年的聲音突然弱了下去。
崔珩把奄奄一息的崔玨交給衛嬰后,走到了屋外。
月色流淌在青灰色的石磚上,輕薄如水。明明是夏夜,他卻感到徹骨的冷意。
遠處的桂花樹上,影影綽綽似掛著一只宮燈。
他并非喜歡回頭看的人,但這時卻忍不住想,如果燃燈節那日,他沒有假扮成韓廷芳就好了。如果他能同她道歉,說春獵時他說的不是真心話就好了。如果……
崔珩腳步一滯,忽然想起了王修。
王藻的父親,御史大夫王修。
按著王修的性子,在崔隆裕下旨抄斬時,他應當不會什么都不做。
深夜私訪王家時,王修竟還未睡下,在書室靜坐著,似專門在等他。
王修不好奢華,居家時多著布衣,以簡素的桃木簪束發。但今日,少見地穿著官袍,紫色的衣服在昏黃的燈光下,彌漫出綺麗的光澤。
“殿下是為了東野的事來。”還未等他開口,王修先一步說道,聲音平緩而沙啞,“此事疑點重重。時候未到,殿下暫且不要打草驚蛇。”
崔珩一怔,隨即道:“王御史是說此事的關鍵人物,現在還活著?”
“下官并無此意。”王修斟茶的動作微頓,“下官的意思是,殿下剛剛受封,應當韜光養晦、謹言慎行,等待時機成熟。”
他神態慈祥,言辭懇切,一番言論,顯是由肺腑而出。
崔珩沉默了片刻,道:“這些年,御史不計前嫌,在朝中幫我數回。”
他不明白為何王修知道王萼中毒和自己有關后,還會為他調查下毒的妃嬪。
王修眼中毫無波瀾,淡聲道:“下官知道殿下并非針對阿萼,又算什么‘前嫌’。”
崔珩又是沉默。
這王修的心思,甚是難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