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到底想說什么?”崔珩翻動文冊的手一頓,抬眸笑問。
兄妹二人對視片刻,衛錚錚先道:“殿下難道不是心悅裴小姐么?”見崔珩沒有反應,又道,“否則殿下貴體,也不用千里迢迢來嶺南——樓節度使雖然魯莽,但若是要把那些不安分的刺史治得服服帖帖,卻不是什么難事?!?/p>
馬車在樹林中穿行,斑駁光影落在青年俊秀的側顏上。
他看了兩頁情報,才緩聲道:“本王來嶺南,是為了邕州那位藥師。”
香奩中的那瓶毒藥極是罕見,暗探直到年初才帶來一點消息,說邕州的鬼市有個花毗國的藥師,認識這種毒藥,不但如此,還專門提出要見藥的主人一面。
衛嬰便道:“太后娘娘逼殿下服的毒,也是嶺南帶來的,殿下,它們之間會不會有所聯系?”
“本王確實有過這種猜測?!?/p>
“若當年是裴家和太后娘娘合謀下毒的,殿下要怎么對待裴小姐?”衛錚錚忍不住問。
蟬鳴陣陣,令人煩躁。崔珩把閱過的情報往案下一堆,不耐煩道:“讓方郎中過來。”
衛嬰出去尋人,但衛錚錚仍留著不動,低聲道:“殿下,恕我多嘴。裴小姐聰明謹慎,殿下有些事情不妨如實告訴她,若是等她自己查明白,到時候說不定會懷疑殿下的用心,然后……”見他眸色幽黑,衛錚錚識趣地閉上嘴。
車帷被人撩開,車內瞬時亮堂起來。方覺夏笑盈盈地坐進車,看著衛錚錚苦著臉離去后,才搭起脈:“殿下這脈象,比上回還要糟糕許多?!?/p>
崔珩看著自己的手腕,平淡道:“哦,還有多久?”
“若是太后娘娘再這樣隔三差五少給一兩顆解藥,恐怕……至多兩三年?!狈接X夏嘆著氣,“某還聽聞,殿下在王家的婚宴上喝了不少酒。恕某多言,殿下的身子已經不適合飲酒了,就算是接風酒也不行。殿下若是有心事,也未必要喝酒解憂?!?/p>
“你怎么和衛錚錚一個樣,既知是多言,偏還要說個不止?!贝掮袷栈刈约旱氖?,輕輕闔上眼。
方覺夏低聲道:“王長史的藥渣,某看過,確實只是普通的助眠藥草,沒有什么特別的。殿下為何覺得他有問題?”
“單純不喜歡他,不行么?”
“行的。”方覺夏深深嘆了口氣,在一旁點燃安神的熏香,然后將窗簾拉上。這時,一旁騎馬的衛錚錚牽著韁繩靠過來,道:“殿下——”
方覺夏豎起手指:“衛姑娘,有什么事先告訴某,等殿下醒來,某再轉達?!?/p>
“方郎中,也不是重要的事?!毙l錚錚搖搖頭,伸手替他把簾子拉上,調轉馬頭,向王萼的馬車過去,“王長史,我也想看你們下棋。”
-
六博棋以投骰子確定行棋,吃棋被稱作“食魚”。食一魚二分,得兩分為小勝,得六分則為大勝。和圍棋不同,六博棋雖需謀略,但靠的更多是運氣。金燭惦記著上次虧掉的銀錠,笑看著其余兩人:“銀燈,衛姑娘,今日我們還賭不賭?”
衛錚錚立刻道:“當然賭。還是賭我們姑娘贏。”
銀燈也把銀錠推到裴昭面前:“這回,我還是賭袁姑娘贏?!?/p>
金燭看向王萼,囁嚅道:“二公子,今日我也想……賭袁姑娘贏?!?/p>
王萼聞言,含笑道:“那某也賭一賭。”他解下玉蹀躞上的鑲珠龍形玉佩,往案上一放。這枚玉佩玉色青白,玉質溫潤,一望即知是難得一見的上好佳品。
“某賭自己贏?!彼幌滩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