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繼續下滑,
滑過眉骨,鼻梁,最后停在了唇角,
微微用力,
迫使她露出微笑。
“要怪就怪他,不要怪某。”
“王萼,
我頭好疼。”裴昭睜開眼看他,眼中已有了淚珠。
“裴二小姐每次示弱,都沒有好心思?!蓖踺酂o辜地眨了眨眼,“若不是裴二小姐總是想逃走,某也不會用一路的迷香?!?/p>
馬車緩緩停了下來。
王萼將帽檐覆在她的頭頂,帽檐上垂下深黑色的面紗。于是裴昭只能看見腳底蓮花紋的地磚。走了兩步,地磚上的花紋變作了寶相花紋,接著,跨過一道門檻,進了一間極暖的小閣。
好暖。沒過一會,鼻尖便沁出了汗珠。
帽檐被摘下,王萼又幫她脫掉了狐裘,接著,手銬的另一端被連在床榻邊的銅扣上。
周遭寧靜得可怕,不是在宣陽坊的王家。
“裴二小姐,你是第一個來這里的。這里,是某的私宅?!?/p>
直欞窗上糊著大紅色的紙,看不清外面的景色。
“王萼,你不可能把我關在這一輩子?!?/p>
王萼笑了笑:“某沒有這個想法。等成完親,某會將你送到別的地方?!?/p>
原本的頭痛愈發嚴重,聽了這話,腹中更是翻江倒海,喉嚨里也漫著酸意。
“好想吐?!?/p>
王萼眸色幽沉,眼中隱隱含怒:“裴二小姐不必說這種話來激怒某……”
還不等他說完,裴昭已捂住了嘴,接著手一松,吐在裙袍上。
王萼面色驟變,立刻去叫了隋玉,回來時裴昭已歪倒在榻上,嘴角溢出了血跡,眼中浮著水色。隋玉連忙幫忙換上干凈的寢衣,隨后把起脈,把了一會,眉心緊蹙著,朝屏風后的王萼道:“裴二小姐脈象浮緊,是中毒的征兆。二公子,嶺南那邊毒蟲猛獸極多,許是半路受了什么蟲類的叮咬?!?/p>
或許是雙生蠱發生了什么變故。
隋玉又道:“既然已經到了京城,二公子,不妨把迷香停了,否則,否則還會惡化?!?/p>
屏風那邊沉靜了良久,過了一會,王萼竟直接繞了出來,坐在榻邊,問:“如果惡化……還能活多久。”
隋玉一怔,看了看裴昭的面色,低聲道:“或許十天半月,或許一年。實在不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