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嬰尷尬地應了一聲,立刻繞過墻垣,消失得無影無蹤。
令牌邊緣的鍍金處略有磨損,露出內里溫潤致密的玉料,看上去被人撫摸過多次。
估計上一個人也和她一樣,拿著這令牌猶豫是否要成為晉王的門客。
但想來想去,崔珩位高權重,性子又有些陰晴不定,保險起見,還是得離他遠些。
裴昭把令牌收在榻下的多寶閣里,又拿鑰匙鎖上。躺上榻后,開始思考不久前得到的線索。
當年滅門后,家里的東西大多被官府沒收充公,只有一小部分還在東市的質庫間流通。但奇怪的是,多年前,流通的那些器物被某位匿名官員贖走了大半,如今,只有阿娘的香奩還存在隆德質庫里。
至于這香奩為何沒被贖走,大概是上面的金漆描花剝落殆盡,沒什么價值的緣故。
但即便如此,隆德質庫的劉掌柜還是開了一百兩的價格。
“某可以給袁娘子一個月湊夠這筆錢?!彼f。
過去一個月,裴昭都在替人抄書賺碎銀。抄了二十天,抄到看到字都頭暈的地步,再加上隨身的盤纏,還是只有三十兩,最終是向王萼借了七十兩銀票才湊足。
從外面看,隆德質庫不過一間不起眼的小小商鋪,但里面卻別有洞天。雕梁畫棟,銀燭輝煌,就連門口的香爐里燃著的都是最上乘的沉水香。
劉掌柜見到她,有些驚訝:“袁娘子竟攢夠了錢?”
裴昭面無表情地把一袋銀兩和一張銀票推了過去。
劉掌柜掂了掂重量,又看了一眼銀票,笑道:“袁娘子好厲害。一個月就能攢夠一百兩?!?/p>
但他仍舊站在原地不動。
“劉掌柜要坐地起價?”
裴昭并非未料到這樣的結果,所以還多備了二十兩銀。
但劉掌柜搖搖頭,輕嘆道:“袁娘子來晚了一步,不久前,有位大人把它贖走了?!?/p>
什么叫“贖走了”?
“劉掌柜!你,你明明說好一定會替我留著的,而且,我,我也交了十兩的定金!”裴昭臉色有些慘白,“行商作賈,最重要的是講究誠信,你怎么——”
劉掌柜從抽屜中抽出一張銀票:“定金自然會還給袁娘子?!?/p>
裴昭怔了片刻,隨即把柜上的銀票、銀兩悉數收回袖中,冷笑著嘲諷道:“人們常說隆德質庫最講信用,今日看來不過如此。劉掌柜,那個人給了多少?一百二十兩?兩百兩?五百兩?”
劉掌柜搖頭:“袁娘子,不是銀兩的問題。那位大人穿的是紫衣。”
裴昭眼睫微顫。
看來京中還有官員對當年的事情有興趣,但是敵是友,態度如何,目前暫且不清楚。
想了想,裴昭又將那張十兩的銀票推了回去,語氣稍緩:“劉掌柜能否說一說,那官員是誰?”
劉掌柜瞇著眼笑:“袁娘子,朝中官員來我們這,可不會留下真名?!?/p>
但他還是將十兩銀票收進了抽屜,慢悠悠道:“不過某可以透露一二他的樣貌。那官員年紀輕輕,看上去二十出頭,皮膚很白,五官極是俊美。大概這么高?!彼葎澚艘幌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