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去縣城看見賣蟈蟈的記憶從沈持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他進屋喝了半碗涼白開解渴,蹲在地上看著沈山手指靈活地編了個蟈蟈籠子,若有所思:“爺,我上次在縣城看見有人賣蟈蟈,6文一只呢。”
農歷的5、6月份,村里好多頑童手上都會拎著秸稈編的蟈蟈籠子,里面裝著蟈蟈,隨著他們的奔跑,籠子里的蟈蟈“極——極——”叫得歡快。
沈山曉得縣城有賣蟈蟈的,撅了撅胡子說道:“都是哄小孩子錢的,大人嫌叫得聒噪呢,也就你們小孩子偶爾聽幾聲新鮮新鮮。”
沈月在家里無趣,他想給她找個樂子。
大人可受不了耳邊一天到晚“極——極——”地吵個不停。
沈持:“……”
那日在縣城看見賣蟈蟈的小販時,他一眼掃去,圍著小販掛滿蟈蟈籠草垛張望的還真是一群小童,他們身后的大人興致缺缺,懶得看一眼。
沈山編好八角蟈蟈籠,帶著沈月去地里捉了只深碧色的蟈蟈放進去,給她聽叫。
那是一只雄蟈蟈,大約這個季節是昆蟲的求偶期,它賣力地用兩葉前翅發出尤為響亮雄渾的音色“極——極——”,靠近了震得人耳膜發疼。
沈月卻喜歡的緊,一直玩到睡覺前才把它掛在屋檐下。
當晚格外悶熱,沈持睡得淺,到了后半夜,他被屋外蟈蟈的叫聲吵醒,心中笑道:果然呱噪。這時,蟈蟈好像故意氣他似的,憋足了氣力叫著:“極——極——”
困得要命卻無法安睡的沈持:“……”他睡眼惺忪地走到廊檐下,把蟈蟈籠摘下來,然后打開籠子,從中拿出蟈蟈,翻了翻它極速振動的羽翅,陷入沉思。
這么薄的翅膀,要是在上面加點重量,它還能振動得這么快嗎?
沒有這么快的振速,還能有高亢的叫聲嗎?
沈持找來一截白蠟燭,點著了,頭朝下把燭油滴在蟈蟈的翅膀上,一滴兩滴三滴……一共滴了7處。
等他吹干的燭油,再次把蟈蟈放進去籠子的時候,安靜了好一大會兒。
沈持:被點啞穴了吧。嘿嘿,跟我斗,你還嫩著呢。
吹滅蠟燭,他又把蟈蟈籠子掛在廊檐下,想著等到明日白天,把蟈蟈身上的燭油摳掉,它又是一條好漢,啊不,一只好蟈蟈了。
沈持得意地又回去睡下。
這一覺睡得香甜,到天大亮才醒來。
一睜眼對上一雙如點漆的眸子,沈月正站在床頭對著他笑,手里提著蟈蟈籠晃了晃。沈持立馬坐起來,歉意地說道:“不會叫了是不是?哥哥這就給你……”
給你解開蟈蟈的啞穴。
“唧唧——”蟈蟈立刻給他醇美悠揚地叫了聲。
沈持:“……”這聲音有幾分悅耳。
沈月對他比劃著:我的蟈蟈叫的真好聽,像在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