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赦天下,加開恩科。
這是他前頭的九個皇子出生時都不曾有過的恩寵。
有人慌了。
那位整日在府中養花種草的二皇子蕭承稷開始走出大門,結交朝中大臣。他見了沈持開門見山不繞彎彎,直說:“區區京兆府少尹委屈沈大人了,這六部有的是空缺,不知沈大人有意哪一個啊?”
言下之意,他可以舉薦他到六部任職,讓他再升升官。
這是蕭承稷的籠絡。
沈持心道:越是免費的送上門來的東西越貴,他今天要是任選一個官職,來日付出的肯定很多很多。
“多謝殿下費心,”他說道:“只是微臣才疏學淺,歷練尚且不夠,不敢不自量力。”
蕭承稷頗覺失望,但又不能強人所難,只好陪笑道:“本王隨時恭候沈大人。”
沈持施禮,緩步告退走開。
蕭承稷的手腕太嫩了,明晃晃的司馬昭之心不僅沒有招攬到人,還很快傳到了皇帝蕭敏的耳朵里,他道:“此子不成器。”蠢。
下口諭喝斥了二皇子蕭承稷,罰他閉門思過三個月。大皇子二皇子相繼不叫他們的父皇省心,蕭敏這陣子的心情格外差,常常在朝堂上陰沉著臉,動輒對看不順眼的官員罰俸或者貶謫。
且對犯了罪的官吏懲罰之狠也前所未有,前幾個月,黔州府知府周大玨被大理寺卿賀俊之彈劾庸碌無為,縱容黔地官吏虎飽鴟咽,媚上欺下,恰這幾日押解進京,皇帝淡淡對刑部侍郎劉渠說道:“周大玨在其位不謀其政,可恨。”
下旨流三千里,遇到大赦也不得減刑。判得極重,周大玨在賀俊之手里受了酷刑,又在冬日被徙往流放之地,路上熬不住,死了。平心而論,周大玨罪不至此。
只是他時運不好,撞到了皇帝的氣頭上。更雪上加霜的是,七皇子蕭承彧病了,一連發了多日的高燒,太醫拿出畢生所學也不能讓他退燒,每日看著他燒得通紅的臉蛋,皇帝那個心焦啊。
皇室不安,京城的官吏皆收斂了言行,慎之又慎,每日臨深履冰,不敢有一絲出格,連宴樂慶賀都暫停了,生怕被人找茬做成
沈持出宮回到家后連夜草擬一封召大皇子蕭承鈞回宮的詔書,
他通篇沒有遣詞造句,只平平敘述了如沈家先前這等升斗小民之家樸實的父子情,比如小時候騎在他爹沈煌的脖子上去逛集市,
都五六歲了,出門只要他爹跟著,
從來都是抱在懷里不讓他自己走路的……
寫完,又一字一字修到子夜時分,
謄寫之后再檢查,到三更中才睡下。
次日散朝后,
沈持把草擬好的詔書送至上書房,
皇帝看了兩行后沉聲說道:“皇家父子是君臣,
是仇人,只有到了生死相隔的時候才是父子,
反不如百姓之家了。”
“他娘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