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當歸追到墻邊,跌坐在那里發呆。
沈持皺眉看著左文嬙:“左小女郎受到驚嚇了?”
左文嬙說道:“她在睡夢中被放箭聲驚醒,她的兩個奶娘出去看怎么回事,被射死了,她出來看到后就嚇成這樣了,我方才一不留神,她就跑了出來,我到處找呢,原來是碰到了你們。”
沈持說道:“你快抱著她回屋吧,這里有我呢。”
左文嬙叫了兩名奴仆來招待沈持,然而抱起女兒,對他施了一禮,回房去了。
沈持又等了一會兒,外面喊打喊殺聲愈發洶涌的時候,彰武將軍燕正行派他的副將孫然來回話:“沈大人怎么親自領兵來了?”朝廷缺武將到這般地步了嗎,讓一個文官來領兵增援。
沈持說道:“不是我,是史小郎君領的兵,我不過協助他罷了。
孫副將拱手說道:“沈大人,燕將軍說他一切聽您調遣,咱們怎么對付王膺大軍?”
沈持說道:“我想燕將軍出兵,立刻迎著王膺的大軍去,走在前頭的必定是糧草,截他的糧草。”
孫副將說道:“末將這就回去復命。”
沈持送他出門,折回后在院子里踱了幾圈后,史玉展帶著兩個兵士架著左靖回來了。
他身穿赤羅衣,頭戴烏紗帽,足飾皂靴——這是去年進京進貢時,皇帝蕭敏找出了我朝開國之初封賞西南邊疆土司時定下的服飾圖樣,仿朝廷官員的形制,讓禮部又給各脫離大理段氏,重新歸順的土司新制了一套,左靖回來后,每天都要穿上,以示左氏土司聽命于朝廷。
左氏土司一開始看著很猛,每個人都橫沖直撞,然而畢竟沒有經過練兵,太不經打了,費了好大的勁才抵擋住王膺部三千人的進攻,左靖也身受重傷。
他看見沈持,勉強拱了拱手道:“沈大人。”
“左土司無須多禮,”沈持說道:“本官長話短說,無論如何,你們撐兩日。”兩日,足夠他們劫王膺大軍的糧草了。
左靖:“兩日,好。”
當晚,燕正行部與沈、史帶來的人一道合并,探知王膺的大軍已近在五十里地以內了,立即出動,前去攔截對方的糧草。
沈持領著百余人在最后頭接應。
要說一般押運糧草走的路線都是絕密,他們這樣出動豈不是無頭蒼蠅一樣亂撞,非也,非也,這里巉巖壁立,能同行的就那么幾條道路,而適合運糧的也只有一條路,這條路左氏土司的人非常熟悉,在他們的引領下,燕、史二人領兵出其不意地出現在了王膺押運糧草的部將面前。
他們每人手里舉著一束干柴,上面蘸了桐油,見到運糧車后便點著火,把干柴投擲到運糧車上,打也不打,看著糧食燒起來火光沖天后,撤了。
這時恰是黎明的四更初。
聽聞糧草被燒,王膺的大軍頓時慌了,還沒有正面交鋒,士氣已矮去三分。
王膺捶xiong頓足,碰到沈持這樣打仗完全沒有章法,全靠兵行險招的對手,他懵了。然而大軍還未傷及皮毛,他很快穩住心神,飛鴿傳書給鴨池城,請求補給糧草。
燕、史二人既劫了糧草,就該趕緊回去,但史玉展覺得沒交手不過癮,他私自帶二百余猛將,打算偷襲王膺大軍,甚至口出狂言要擒獲王老匹夫。
燕正行苦勸不住,只得飛速跑去告訴沈持。
沈持心中一震:“多謝燕將軍告知,快回吧,本官在這里等他。”燕正行還要看好朝廷的巖金礦呢。
他領著部將走后,沈持和百余名兵士坐在山坡上,有人忍不住打起盹來,他睡意全無,到了大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