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池淺嘗一口茶,說道,大理段氏派老將王膺攻打賀州:“沈某前來,是想請左土司出兵鴨池城。”
左靖看了左文嬙一眼,又看看左當歸,最后才看著沈池說道:“沈大人。不是我們左氏不肯幫這個忙,而是如沈大人先前所見,我部落的兵力實在是弱呀。如何能與大理段氏抗衡?”
沈持早預料到他會這么說,也不著急,徐徐說道:“沈某就是知道這個情況,才敢張這個口的。王膺帶了六萬兵馬前往鶴州,鴨池城內只留了段清川統轄的三萬兵馬,段清川那個人,沈某與之打過交道。根本不是領兵的將才。”
他沒有提段弼,只說說段清川。果然,聽到“段清川”三個字,左文嬙的臉色微微一變。
他繼續說到沈某利用戶部之便利,前陣子在鴨池城進行糧食貿易,稻米價格已翻到十倍,這些都是沈某有意而為之。如今鴨池城中的糧食儲量不足。大理段氏又興兵大戰糧草更是緊缺,以同不可同往日而語。
左文嬙聽了說道:“前陣子我倒是聽說鴨池城那邊糧食緊缺,四處求購稻米呢。”
左靖沉思不語。
沈持說道:“貴部若出兵,可屯兵鴨池城外觀望而不攻城,這樣一來,與鶴州兵馬呼應為圍魏救趙之勢,史將軍便可攻可守,還請左土司一定幫這個忙。”
剛才提到段清川之后,左文嬙心中的怒火漸漸升起來。她看著左靖說道:“爹,女兒聽著沈大人說的有理,去年我部落被段氏攻打,若不是沈大人解圍,只怕我部落已經亡了。咱們一定要報答沈大人,這個恩情,就依沈大人說的吧。”
還有一個上不得臺面的私心,那就是每每想起在段清川府上受辱的日子,她就恨不得那人立馬去死。
左靖說道:“你們好好招待沈大人,讓我好好想一想。”
說完叫人進來,引沈持等一行人到客房去用飯、歇息。
當晚,夜色如墨。
沈馳坐在房里,隨手抽了卷書,看起來這里沒有什么儒家文化,書房里。擺的也是一些當地記載山川、河流、土地的零碎書籍。他看著那些直白的文字,津津有味。
看書累了到庭院走走,空氣中飄蕩了濃郁的桂花香,沾衣惹帶,揮之不去。
在另一側的廂房內,左文嬙跪在左靖面前,委委屈屈的說道:“爹,就算幫女兒報仇,咱出兵鴨池城吧。”
左當歸拽著他的袖子,拿出腰間的土司大印,在他眼前晃了晃,說道:“外公如今部落的事情我說了算,我要你出兵鴨池城。”
本來深深皺著眉頭的左靖忽然笑了,不當回事的說道:“當歸,大理王段思倉畢竟是你的親祖父,你去打他,就同當日他來攻我們一樣。會被天下人恥笑的。”
左當歸說道:“哼,你不是說我爹死在了世子段清川的手里嗎?我這次要去打的不是段思倉,而是段清川。我要為我爹報仇。”
師出有名。
左靖:“……”
他繼而看著女兒左文嬙眼圈紅紅的委屈模樣,就知道她請求出兵不是為沈持,而是為自己的私心。想到女兒曾經被段清川羞辱,他心中也有火氣,縱然隱忍了兩三年,在這一刻還是轟的一下燃了起來,在熊熊的心火中,他說道:“好,爹答應你,出兵鴨池城。”
這夜沈持并沒有怎么睡著,他雖然有七八成把握說服左氏出兵,但在人家答應之前尚有變數,他心里始終是繃著的,到了天亮的時候,有人來敲門,是左當歸這丫頭,如今她舉止間已有了部落首領的霸氣,干脆利落地說道:“沈大人,我外公答應你的事了。”說完,瞇起圓圓的黑眸笑了起來:“你高興吧?”
事成。
頓時,心里的石頭落了地,他暗暗松了一口氣,彎下腰與左當歸平視:“謝謝你啊,小左土司。”
左當歸眨巴下眼睛:“沈大人,史哥哥這次怎么沒跟你一塊兒來?”
“他呀,”沈持笑著說道:“立了軍功,被圣上封為昭武校尉,忙著帶兵呢。”
左當歸聽了咯咯笑道:“真威風。”
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