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曹慈也笑:“莊王殿下留在齊州日子不短了,還是早早回到京城的好。”
“那個濟南知府孔及,治理不力,治下竟出現私造甲胄之事,”他這話的意思是讓蕭承鈞趁早與濟南知府孔及撇清關系,莊王得盡快回京,一定不能跟孔及綁在一處:“還敢扯上莊王,又有雇兇在京行刺沈大人一事,他也難逃嫌疑,”他看著杜凌泉,狹長的眸子微瞇:“本官看他是活夠了。”
杜凌泉隨后也瞇了瞇眸子,耐人尋味地說道:“是,曹相說的是,下官也覺得這個孔及真是活到頭了。”
和尤鳳一樣,孔及是留不得了。
從曹家出來后,杜凌泉連夜派人趕往濟南府,伺機逼死孔及。又絞盡腦汁想辦法怎么殺掉被沈持和隨行的刑部官吏押回京城,眼下正關在刑部大牢的尤鳳。他心道:只要這二人一死,死無對證,任憑沈持有天大的本事也翻不起風浪,莊王、杜家便都可無憂矣。
……
杜家動手了,京城其余的世家都還在猜測沈持要抓住甲胄一事扳倒蕭承鈞,并借機打壓異己坐穩相位,暗中吃瓜之時,他卻——沒有絲毫的動靜!
明里暗里都毫無動作,似乎完全無心再追究此事。
沈持知道,京中依附莊王蕭承鈞的人很多,且都是手握重權的權勢之家,他想要動莊王,那就是想要動他們談何容易?
干脆,押解回尤鳳交給刑部后他便不聞不問,暫時不沾手了。
然而即便他不過問,不攪弄風云,但刺客在京城刺殺朝廷命官,叫皇帝蕭敏如何不震怒。
他下旨命刑部、大理寺一起嚴加審問行刺沈持的刺客,當天夜里就有了接過,那刺客招供,是濟南知府孔及指使他干的,一點兒都沒繞彎子。
上奏給皇帝后,他命刑部立刻前往濟南府,拘捕孔及并查抄孔家,全族老少押往京城審問。
至于莊王蕭承鈞,皇帝則沒提一個字,好像把他給忘了一樣。
不過大家心知肚明,莊王完了。
有些和他攀扯深的人家甚至出來倒打一耙,揭發莊王府的舊事,妄圖跟蕭承鈞劃清界限。
給家都很忙。
似乎還要給云譎波詭的局勢推波助瀾,沉寂許久的二皇子蕭承稷在此時站了出來,他帶著憋屈的表情先是跑到宗廟里對著他娘王皇后的牌位大哭一場,而后跑到大理寺,對著大理寺卿柳正一把鼻涕一把淚哭道:“表叔,您疼一疼稷兒吧,我這些年冤的很啊……”
柳家是皇帝蕭敏的外祖家,當年皇帝娶王氏女,是柳家做的媒,柳、王兩家也有姻親,是以二皇子蕭承稷稱呼大理寺卿柳正為“表叔”,有很明顯的親近之意。
這次跟隨沈持去濟南府辦事的是刑部,押解回來的尤鳳也跟刑部在對接,可以說幾乎沒有大理寺的什么事,柳正為難地說道:“莊王殿下聯手孔及指使民間匠人打造甲胄陷害殿下一事如今只是風聞,須得沈大人后天在早朝上奏明詳細臣才好過問啊。”
什么莊王指使濟南知府孔及打造甲胄,尤鳳想要殺朝廷命官……這全都是風聲,沒有一個字是出自當事人沈持之口。
蕭承稷傷心欲絕:“大哥陷害我的事八成是真的。”想到這些年受的冤屈,他又淚如泉涌,柳正本不想過早摻和此事,見他如此,心有不忍,說道:“這樣,臣要是見到刑部劉尚書,問問他,看什么時候能見尤鳳一面,弄個明白。”
這才將二皇子哄好。
蕭承稷得了柳正的應承猶不罷休,從柳家出來,他又去了皇宮,要見皇帝。但是蕭敏這幾日恰好受了風寒染恙,正在宮中靜養,不能見人,只打發太監丁吉送了一碗銀耳蓮子湯來安慰他:“二殿下先回去吧,萬歲爺得閑就召你。”
蕭承稷也不是非要見皇帝,他就是來露個面,讓他父皇知道,他這些年有多么委屈。
他一個嫡出的皇子,本該封王的,卻屈居老大和老七兩個庶出的后面,一切,全因那套甲胄而起。如今事情查明了,他怎能不急著為自己辯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