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里,他眼底微冷,不過還是頷首道:“那就按劉愛卿說的辦吧,江載雪等人革職流放嶺南,以為其他官吏之前車之鑒。”
為了表達他的不悅,駁回了刑部的“永不敘用”四字。
音落,沈持握著笏板的手指輕微放松,看似八風不動地轉了下早已發僵的手腕。
……
當日依舊是政務纏身,一直到夕陽斜照時他才回到家中。
吃過晚飯,華燈初上,沈月忽然來了。去歲舒蘭慶考中同進士后外放到地方上做官,她也隨丈夫到任上去了,許久沒有回過沈家。近來得知嫂子即將臨盆,娘家要添丁,才從外地返回京中。
不巧史玉皎飯后由云苓陪著溜達去史家了,沈持聽說后趕忙迎出去:“阿月,你回京了?”但見她身后還跟著一名年紀相仿的女子,姿容姣好,只是神情戚戚,定睛一看,竟是江載雪的妹子江載雨。
江家家世好,江載雪又是進士出身,她嫁得不錯,丈夫也是官宦,這次兄長出事,她匆匆進京,人憔悴了很多。輾轉聽說沈月在京城,便去找了她一道來了沈家。
她見著沈持就要行禮,被他虛虛扶住:“阿雨妹子,多年不見了。”江載雨眼眶一紅:“沈相,我去牢中見過我兄長了……”說著淚如雨下。
沈持微垂目,許久才說道:“對不住。”
眼下他沒有萬全之策。他甚至不知道通州府到底發生了什么。
江載雨搖搖頭:“兄長讓我給沈相爺帶句話,無論如何,一定不要插手他的事,他請沈相爺珍重。”
沈持勉強壓著心中的悲慟:“他還說別的了嗎?”
江載雨放低聲音:“他說……他從未染指過贓銀……”
半晌后,只聽沈持說了三個字:“我信他。”
然而現在看來,這件事刑部或者背地里什么人謀劃了許久,做得很瓷實,一時半會兒完全沒有翻盤的可能。
這個虧,江載雪不認也得認。
江載雨又泣道:“只是此去嶺南山重水遠,途中瘴氣重重,只怕兄長受此打擊,能不能走到嶺南……還請沈相爺想法保他一命……”
沈持:“嗯。”不用她來求,他已經在想轍了。
“那我就不多留了。”江載雨說著便告辭而去。從沈家出來時,她眼前一黑身形搖晃險些暈倒,沈月見狀追過來,又回頭跟沈持說道:“得……我改日再……再看嫂子。”
沈持:“……”
史玉皎在史家小坐片刻就回來了,一進門卻從窗外看到他雙目微紅,她打起簾子他都未察覺,她輕輕出聲:“阿池——”
沈持聽見她的聲音臉色瞬間恢復如常,帶著起身扶她進去坐下:“你怎么來了?”
看到她腳踝有些腫脹,他俯下身用手摩挲著:“抬起來放我身上。”
“我聽說阿月來了?”她進門后聽小紅說的。
“嗯,”沈持說道:“江載雪的妹子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