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目光乍然投向曹慈,其中意味復雜不明——曹相啊,聽說成馬車的銀子往你們曹府里拉,莫不是擅權營私肥了自己瘦了朝廷……
“嗯……”聽見一聲輕咳,群臣眼角的余光瞥見明黃色的衣裳一角,知道皇帝來了,忙肅立山呼萬歲。
“都坐吧。”皇帝溫聲道。
說完他端坐于龍椅之上,對著重臣大員們說了一通年年如此的開場白,末了:“眾卿隨意,吃飽了便回家中過年去吧。”
群臣個個傻眼:“……”這……這菜式能吃飽?
拿筷子夾一口塞塞牙縫就沒了。
他們見皇帝拿起筷子在吃,也裝模做樣吃起來,等皇帝放下后,他們也跟著放下:“陛下,臣等吃飽了,這就告退。”
說完又跪下說了些吉利的話,無外乎祝大昭朝社稷萬年國泰民安之類的。
皇帝擺擺手:“回吧,都回吧。”
今兒的元日宴走了個倉促的流水賬。
大臣們心里打著鼓退出皇宮,無人敢多言,心事重重回家去了。可以預見,這個年是過不大好了。
不過沈家不一樣,去年添了個千金,全家沉浸在喜悅之中,親朋好友往來,歡聲笑語不斷。
沈明彰滿百日了,吃得胖嘟嘟的,臉蛋又白又粉,眼睛又黑又亮,總是彎成月牙逗大人笑,手里抓著她娘親小時候的各種金刀鞘玩,小小丫頭脾氣不大好,只愛聽好話兒,夸她的時候她樂呵呵的,一旦你說了不好聽的話,比如說她拉屎臭,她會揮著小拳頭捶人,砸中就是一個大大的紅印,很疼的。
然而沈持時常被她砸了滿臉都是還樂此不疲。“你莫要從小慣著她,”朱氏看不慣他:“長大養成驕縱的性子不好。”
沈持聽見了依舊我行我素,轉頭回去不知跟閨女說了什么不中聽的話,又挨了一通小拳拳。
他還笑得很開心:“閨女能打。”
史玉皎:“……”算了,不理他了,這人近來有點瘋魔。
……
消遣幾日后到了正月初七,京城各衙門開印,百官上值,開始辦差。
朝中最頭等的大事是宸王加元服禮,定在正月二十一,禮部正在按部就班著手中,沈、曹二人則一一把關加元服禮的流程、細節等事情,至前一天終于精心籌備完畢。
二十一日早朝之上,加元服禮開始。奏大雅樂后,禮部侍郎林瑄奉旨宣讀皇帝親自擬的《為宸王加元服慶賜詔》,“宸王以守器之重,有成人之量。屬陽和肇歲,甲子惟日,加乃元服,循於舊章。1……”到底是親兒子,夸起來毫不惜詞兒。
群臣肅然屏息凝聽。
年僅十一歲的蕭福滿身穿玄黑金線繡龍爪的冕服,上玄下明黃,在禮部的指引下,一步步行了禮。
一些赤誠之臣見他生得結實,且老成有威嚴,喜極而泣:“國本穩固,國本穩固……”
嘈雜的一聲聲讓曹慈頭暈目眩,險些在朝堂上吐出一口血來。
最害怕當屬刑部尚書劉渠,他不知道他給曹慈做的事情有沒有被沈持等人清查出來,如芒刺背,惴惴不安。
不過這樣的好日子也快沒有了,宸王蕭福滿加元服禮成的次日,大理寺卿柳正率先在朝堂上發難,詰問當時刑部辦理通州府大員貪贓窩案的證人柳氏何在?
刑部尚書劉渠支支吾吾:“……一個柳巷女子,本官怎知她的去向,或許受了罰,在哪里做苦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