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持挑起一點粉末,放到油燈上燒了燒,融化一些后又沾了些許粉末,反復幾次,針尖上總算凝了一個小米粒大的藥,他解下一只蟈蟈來,捏住后腿按著脖子,登時翅脈清晰可見。右手拈針在火焰中一過,放到蟈蟈的翅膀上方急速直立,藥滴下去即凝固,宛如小紅珠鑲嵌在蟈蟈綠色的翅膀上,風雅又好看,按照圈好的地方一個個點過去,沈持越發眼明手快,點好七處后,沈月把蟈蟈放進籠子里,抬起臉蛋看著沈持:蟈蟈怎么不叫了?
沈持:“它還沒適應,一會兒就叫了呢。”
沈持又琢磨了一下另外的頻率能發出來的聲音,于是在另一只蟈蟈的翅膀上圈出來九處點藥的位置。
一回生兩回熟,這回兄妹倆配合的極好,很快就點好晾干,用專業術語說叫“蓋藥”了。
沈持根據不同的振動音頻組合,暫且設想出五六種鳴唱,他一口氣全點了,點完之后,藥用去一半,蟈蟈還余4只。
就在他累得眼花繚亂,準備出去望遠透氣的時候,一只蟈蟈鳴唱起來,果然不再是之前的“極——極——”,而是變成了婉轉的、有節奏的、清脆明亮的吟唱。
憨叫,就是這個調調。
一只尚且稱為聒噪的蟈蟈真正變得穩重斯文地“吟唱”起來,一聲聲“憨叫”比得上蛙鳴,雜音少,聲純亮,節奏不急不徐,聲聲圓潤悅耳。
還好,沒被他點啞巴!
沈持給它起名叫來財,乍一聽跟大黃狗的名字似的,聽著那一聲聲憨叫,他覺得可以去縣城試試水了。
到了晌午的時候,另外幾只也陸續叫起來。點完藥,沈持給蟈蟈喂了野菜葉子。看著蟈蟈吃得歡暢,他笑得眼睛瞇起來。
他清晨去了一趟地里,臉皮被曬了一層淺金色,他也顧不上這個,跟朱氏說道:“阿娘,我午后想去一趟城里。”
朱氏問他:“你去做什么?”
沈持說道:“那天在縣里看見有人賣蟈蟈的,我想去碰碰運氣。”
朱氏不放心,怕他小孩子家家的被欺負了,說道:“阿月還沒進過城呢,阿娘收拾一下帶你們倆個去。”
就當是去玩一趟讓孩子開開眼界吧。
沈持點點頭:“也好。”
他們可以搭個去縣城的騾車,很快就到了。他把積攢的零用錢都拿出來,想著去一趟,總要給沈月買點兒小玩意兒的。
朱氏噗嗤笑了:“你倒知道疼妹妹。”她讓沈持把零用錢收起來:“阿娘帶你們買吃的去。”
沈持都七歲多了,她才帶他去過縣城一次,心中多有虧欠。
沈月激動地一個勁兒咧嘴笑。
娘仨簡單挎了個草編的籃子,用清水洗干凈臉面,往村外走去。
走到村頭的時候,恰好碰見一個熟人趕著騾車往縣城去,沒等朱氏開口,便說要捎他們一程。
他們仨坐上騾車,吱呀吱呀,晃晃悠悠進了城。
到地方后,朱氏下車,給了趕車的大娘一個野果子:“天干口渴,潤潤吧。”
大娘謝過她,還說要是天黑之前回去的話,就在城門口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