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前說道:“慈樂侯幼子柳季華柳四郎相中史家二房的史三娘,就是替她兄長去西南鎮守那位,如今已官封鎮西將軍的。”
宋鄴嘖了聲:“誰亂點的鴛鴦譜。”
那柳四郎是個十足的文弱書生,
史玉皎則是將門虎女,
就不怕嫁娶之后小兩口彼此相互嫌棄,
他嫌棄她粗莽,她厭他迂腐。
怎能過到一處去。
“宋大人這就不知道了吧?”錢前說道:“聽說柳四郎身子骨弱,常年離不開藥,
柳家去玄都觀給他算了,那里的道長說娶個健碩命格帶煞有膽氣的媳婦兒,才能旺他旺子孫旺柳家。”
養在深閨的尋常千金定然是不行的,柳家就想到了史玉皎,話說上過戰場的女將軍,膽氣沒得挑。
沈持:“……”
“柳家挑兒媳婦的眼光還不錯,”宋鄴說道:“這史三娘雖是武將,但見過她的人都說其容色行止上佳,挑不出毛病來。”
沈持聽得莫名緊張,他端著餐盤走過來輕咳一聲坐下:“二位大人,史將軍還在西南領兵戍邊呢,如何談婚論嫁?”
錢前環視四周,放低了聲音說道:“下官聽說柳家打算請求陛下賜婚。”
宋鄴:“再怎么說史將軍也是一個女郎,無論朝廷還是史家都不會讓她領兵在外一輩子的,她總是要回來婚嫁的。”
“史家不是還有個小郎君史玉展嘛,聽說再過幾年長大了,要去接替史將軍的……”
就那個天天挨打的小破孩啊。
沈持:“……”
她總是要回來婚嫁的。一句話如醍醐灌頂讓他怔在那里,是啊,史玉皎二十歲了,待字閨中正是婚嫁之年,別人會給她做媒,遇到合適的郎君,史家也會應下這門親事。
史小將軍出嫁。
他越想越有點不是滋味。
當年讀到“喚起思量,待不思量,怎不思量。1”這句詞時,沈持不太懂,明明每個字都認識,放在一處他卻看得一頭霧水,咂摸不出詞人的愁緒來,可這幾日,他時不時會想起她的十三歲那年秦州府初見時的狻猊銀面,去年年初在通州府再見時風拂起她的帷帽,舒展英氣的眉眼,還有在黔州府戍軍大營時她的一身鐵甲……終于懂了詞人的種種“思量”是怎么來的了,唉,如今才知曉。
史家這邊。
柳家上門來給史玉皎提親,她兩個叔伯竟覺得是好事:“柳家是陛下娘舅家,家風端正,族中郎君又多出仕,是門好親事。”
又說:“三娘老大不小了,能嫁給柳家郎君是她高攀。”
“……”
柳家何等富貴,這不比她在邊關拿血肉之軀填進去掙功名強的多。
然而史玉皎的娘,史家二房夫人姜秀寧說什么也不同意:“聽聞柳四郎身子弱,從他屋中走出府都要大喘氣,那瀏國公周家騙婚舒五娘的事才多久你們就給忘了,萬一他有個好歹,這不是要三娘嫁過去守寡嗎?”
她兒子史玉蛟身子骨不好,便不打算娶妻了,省得禍害人家閨女。
大伯子小叔子要去找史老夫人說話,被武將之家出身的姜夫人操起軟鞭嚇唬一通:“你們愿意攀附柳家你們送你們的女兒去,想讓我的三娘往火坑里跳可不行,別說柳家了,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成。”
她的話原封不動被人傳到了柳家,慈樂侯柳潭怒了:“史家二夫人真是這么說的?”他小兒子柳季華雖病弱,但哪里就要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