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沒有騎馬,步行往家里走,路上人少時,她小聲說道:“德妃娘娘不是認在黎陽公鄭家了嗎?怎么不見鄭家人進宮去探望她?”
要說這個鄭家也是個木訥的,皇帝讓他們給鄭瓊當娘家,可他們卻連走動都不去走動,你說說。
史家跟鄭家恰好有個八竿子勉強打得著的遠親,她心想:哪天遇到鄭家的人,多少得提一嘴。
沈持不認得鄭家:“我從沒聽說過這個黎陽公鄭家。”
史玉皎搖搖頭:“鄭家這些年已無人在朝中做官了。
鄭家這些年子孫凋零的很厲害,沒有撐得起門楣的兒郎,只有兩個寡婦帶著半大的小子,也不懂什么事兒。
沈持:“怪不得。”
他們念叨了片刻,回到家后,先提筆給昆明府的唐注寫了一封信,請他尋一名醫進京給鄭瓊看病,才擱下筆,朱氏提了一籃子雞蛋放在堂屋的幾上:“阿池,三娘,你們孟師娘有喜了,方才在街上遇到你阿朵妹子說的,你們哪日休沐帶上禮去看看她吧。”
沈持:“……”喲,這真是喜事。
但是他才回來,要辦的公務比他預想的還要多,原左丞相蕭汝平這邊的,還有戶部的……一直等到十一月底,才得空去孟度家中拜訪。
沈持帶了許多禮去,一來謝謝人家收養了沈知朵,在他不在京城的時候為沈家化解了難堪,二來祝賀孟夫子老來得子,孟家后繼有人。
孟度滿面紅光,樂蓮舟也養的很好,面賽桃花氣血很足。
“你在西南的事兒我都聽說了,了不得呢,我這個當夫子的與有榮焉,”進了門,孟度笑瞇瞇地說道:“怎么聽說你一回來就當上相爺了?”
皇帝讓沈持和董尋接手主持左丞相的公務,不就等于把他們倆當成左丞相來用了嗎?奈何董尋是個病美人,身子骨實在是不好,三天兩頭兒因為病告假在家,據說因為民間有早慧易傷的說法,他祖父捂著他讓他成年后才參加科舉,入仕,可即便這樣,好像也沒好到哪里去,依舊一副病怏怏過了今天沒有明天的身板,愁……也因此,絕大多數的事情都堆到了沈持的手里。好在那小子文思非常敏捷,所有的奏章交給他去寫,讓言官御史挑不出毛病來。二人配合默契,有“沈主外董主內”的說法,于是坊間紛紛呼沈持為“沈相”。
沈持苦笑:“我寧可圣上賞我些銀兩,實在。”沒相爺的俸祿卻干著那個職位的活兒,他真是個純純的大冤種。
“缺錢了?”孟度悠閑地坐在椅子上:“這么財迷。”
沈持:“一直都缺。”不過是個俸祿月光的牛馬罷了。
孟度:“……”樂蓮舟聽見師生二人拌嘴互嘲,笑著說道:“阿池,你要用銀子盡管開口。”
沈持連忙謝過她:“師娘,我和夫子……玩笑的。”
師生二人互相看了眼,不再貧嘴,說起大理寺的事情,皇帝這些年來沒有再找誰去做酷吏當刀使,大理寺的日子也怪安穩的,在百姓中的口碑在漸漸變好。
看來京中的貴族這些年安分多了。
說了會兒話,沈知朵過來倒茶,等她出去后,樂蓮舟笑道:“阿池,我們給阿朵相看了一門親事,只是要等等,暫時還成不了。”
沈持:“師娘,這是為何呀?”
樂蓮舟說道:“我相看的這個后生是西北沐大將軍的一個同族子侄,跟阿朵同歲,人也長的英偉,你阿朵妹子也中意,只是……沐家的家規,成年的兒郎都要去軍中戍守年才能回來,這孩子已經去了兩年了,明年或能回京成親。”
沐家是當朝最煊赫的武將之家,這后生叫沐禮,他在這一支沒什么本事,但沾著家族門第的光,也還算是個體面人家。
沈持聽著覺得靠譜:“良緣不怕遲,等他回來就是了。”
樂蓮舟:“我和你孟夫子也是這個意思,告訴你曉得一聲。”
沈持謝過她為沈知朵操持婚事,她笑道:“民間都說‘抱子得子’,阿朵一來我們家就要有弟弟妹妹了,該我們感激她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