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玉皎問他:“你不吃啊?”
沈持晃了晃手里的筷子:“我先嘗嘗,好吃了再去買。”要是接受不了那個味兒,豈不是浪費。
“你真會過日子,”史玉皎笑了笑,拿小碗撥給他一些:“對了,我剛才出去的時候聽有人說去年南邊的棉花欠收,棉布棉衣要漲價了。”
“咱們也囤點兒要用的吧。”
沈持:“棉花欠收的事情我聽秦尚書說了,戶部也正頭疼著呢,如此一來,給邊疆的守軍采買棉衣要額外支出一大筆銀子。”
還沒想起來去拆哪里的東墻補這個西墻呢。
他才回京,公務堆積如山,還沒顧得上這樁事情。
此刻細思,不止糧價,不止棉花……往后還會有越多越多這樣的事情,設常平倉勢在必行了。
史玉皎夾了一口驢板腸送到唇齒間,微麻辣微咸,香爛而不膩,她埋頭大快朵頤,不再搭他的話。
沈持夾起一塊驢板腸,盯著看了兩眼,慢騰騰放進嘴里,輕輕咬下去——嗯,好吃……
媳婦兒靠譜。
他又去買了一碗,另外打了二兩酒來,逗她:“你酒量多少,二兩有嗎?”
史玉皎瞧著他打來的酒,莞爾一笑:“我看著,你喝。”這點兒酒,都不夠她漱口的,還問。
沈持:“……”
等他們酒足飯飽從館子出來,他覺得眼前的景物在夜色中長了腿,來來回回晃蕩個不停,他想他這是微醺,他抓著她的胳臂,話多起來:“夫人,我要干件事兒。”
設常平倉。
史玉皎笑了聲:“沈持,才二兩酒你就醉了?”
“沒醉,”沈持臉上酡紅染頰:“夫人你聽我說……”說了半句,他腦中忽然又十分清明,打住了要說的話:“唉呀,這酒后勁真大。”
史玉皎低聲發笑。
……
到了家里,她問他:“你方才說要干什么事來著?”
他滑頭地笑了笑:“我忘了。”
史玉皎伸手捏著他的手腕,吸一口氣涼笑:“真忘了?”
夜色澄鮮。
未做成是事情,即使是最親近的家人,他不能提及,也無法傾訴。
“做成了有什么好處呢?”史玉皎問他。
沈持看著她的眼睛,語氣挺正經地說道:“為朝廷革除積弊,消除隱患。為自己立功升官,光耀沈家的門楣,封妻蔭子。”
其實他還想說:讓天下的百姓過得輕松些。不知為何,這個念頭只能隱藏在心中,卻無法宣之于口,或許,他怕自己做不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