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錢袋里摸出幾個銅板來:“來十張吧。”
“郎君買這么多,”掌柜的說道:“我送您一碗甜豆沫吧,您就著油旋兒當早點吃吧?”
說著舀了一碗小米面熬煮而成的糊糊,
上面撒著花生和姜絲,端到桌子上請沈持吃。
“要是有青菜葉放進去就更好吃了,”掌柜的說道:“郎君來的不是時候,俺們這里遭了大旱,連片菜葉子都沒的吃了……”
沈持謝過他,坐下來拿起勺子嘗了口,叫“甜豆沫”但不甜,是咸香口的,清晨吃下去很熨帖:“掌柜的以前生意很好吧?”
提起從前,掌柜的臉上露出幾分神采:“叫郎君說著了,沒遭災前我每天四更就起來做油旋兒了……”他長嘆了口氣:“今年年景太孬了?!?/p>
沈持微垂下眼,還未搭話。
“喲,掌柜的,”遠處跑來個小郎君,小廝打扮:“開張了?”
掌柜的趕緊去招呼來客:“開張了,給沈秀才買早點嗎?”
那小廝說道:“嗯,跟從前一樣,一個油旋兒,一碗甜沫?!彼f完掂了掂手里的銅板,“?!狈旁谡乒袷斟X的匣子里。
他操的是秦州府口音,更確切說是祿縣的鄉音。
聽到他說話,沈持忽然偏過頭去打量起他來:給沈秀才買早點?
“沈”字牽動他的一根神思,讓他想向那小廝打聽打聽沈秀才叫什么名字——是他離家出走的表弟沈知秋嗎,可沈持還是坐著沒動,心中自嘲:呵,還不知此沈秀才是哪里人氏呢,就算是祿縣的,可祿縣也不是他一家姓沈啊。
不要聽見個“沈秀才”就懷疑是阿秋。
他這么心思回轉的功夫,那小廝已拎著早點走了。
沈持吃完早點:“這位沈秀才經常來你這兒買早點?”
“是呀,”掌柜的笑起來:“他愛吃我家的油旋兒和甜沫?!?/p>
沈持不經意多問了句:“他是齊州當地人嗎?”
“喲,”掌柜的想了想說道:“他是今年開春來到齊州的,似乎是秦州府祿縣人士。”
沈持微微著急地問:“掌柜的可知道沈秀才住在哪里?”雖說祿縣不止他們一家姓沈,可當真聽到沈秀才是祿縣人時,他還是不死心想要去見見人。
“郎君,你尋沈秀才做什么?”掌柜驚訝地說道。
沈持:“哦,我是外地來的,不識字,想找個秀才代為寫封信捎回家中?!?/p>
“哦哦,沈秀才家啊,”找秀才代寫書信是尋常事,掌柜不疑有他,說了個地名,給他指了路:“從這里過去不遠,郎君走走消消食就到了?!?/p>
說完,他打量沈持好幾眼:這番氣度竟是個不識字的……真看不出來。
沈持:“多謝掌柜相告,”他又在甜沫碗下面壓了兩個銅板:“告辭。”
他按照掌柜說的地址找過去,一路一路七拐八拐,來到地方,卻發現沈秀才家的大門緊閉,人家外出了。
他撲了個空。
沈持失落地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