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在殿試時,他甚至都沒有把這個小白臉放在眼里,以為是個花架子,沒想到竟是個這么穩的人,乃國之柱石啊。
說罷,他又回味了一下圣旨上的話,眼里不覺清淚涌動:“祝賀沈相爺。”
沈持謝過他。
沈家打接到圣旨后,收到了來自各方的祝賀,一直到十一月月初,當潮水般歡呼的聲音散去后,天地間又恢復了寂靜。
一天,沈持坐在暖閣里發呆。
史玉皎來到他身邊,挨著他坐在蒲團上:“相爺怎么看起來心事重重,不大高興呢?”
沈持自嘲:“大概是人不宜好,狗不宜飽。”聽到他背后蛐蛐狗,旺財嗷嗷地叫起來,可是他的聲音也沒有當年中氣十足了,低沉而虛弱,提示著它老了。
沈持去把旺財抱進來,放在腳邊:“今晚給你煮肉糜粥。”
旺財又嗷嗷兩聲。
沈持欠兒地笑道:“不喜歡啊?那怎么辦,你牙都掉光了,啃不動肉骨頭不是嗎?”
旺財氣得咬著他的腿,眼珠都要瞪出來了。
史玉皎:“……”沒想到這人真欠。
沈持:“媳婦兒,你趕緊幫我呀。”
史玉皎只笑眼盈盈看一人一狗你來我往逗著玩兒。次日,她送沈持去上早朝后,又睡了個回籠覺,至晌午時分方進宮去教皇子們習武。
莊王被皇帝叱責一頓攆到邊關監軍之后,京中最尊貴的莫若雍王蕭承彧了,而隨著他逐漸年長,氣宇軒昂,談吐雅致,很得皇帝的心。
加上這些年周淑妃在后宮之中安分守己,周家也沒有做出格之事,群臣在心中猜測,圣上可能要立雍王為太子了。
也有清醒的人心想:周家只是一時收斂,等得了權勢,又該怎樣作威作福,不好說。
皇帝要立,眼下是個機會,而他沒有立雍王為太子,這說明什么,圣心無比難測啊。
他們既想押雍王,又怕失了手,最后只能按兵不動,因而這段時日朝中都消停了不少。
下過幾場冬雪之后,眨眼又到了臘月年關,各地的土儀陸續運往京城,變著法子讓他們的年過得豐盛些。
史玉皎掰著手指頭算著什么時候休沐,沈持驚道:“在宮中當師傅很累吧?要不你辭了吧,沐家不是有幾個人在京中閑著,讓他們去就是了。”
“我算算玉展什么時候回來省親呢。”史玉皎說道:“他去西南四年多了,今年該回來了。”
沈持:“……”
可不,這一晃,四五年過去了。
“玉展十五了吧?”他問。
史玉皎:“嗯,十五了,這次回來,家里肯定要給他說親了。”
沈持“哦”了聲:“說親啊?”他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個模模糊糊的小女娃的臉,是左當歸,不知為何會想起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