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皇宮,
沈持在路上想好了,今兒宴會上吃的一道花蛤燉鯽魚湯甘味鮮,一道桂花桃酥,很清甜,他琢磨了下做法。打算到家擼起袖子干一場,一走到竹節胡同口,就被一群要來給他拜年的人堵上了——都怕遞帖子進去不見,故而在路上“偶遇”。
沈持多平和一個人啊,但實在招架不住這熱情,嗓音嘶啞地一個個回禮,一里地不到的竹節胡同,他從午后到黃昏,還沒走到家。
好不容易送走最后一撥同僚,到家里一看,滿滿的擺了一桌子菜,就等他回來開飯了。
沈持:“……”
他趕緊把從宮里帶出來的御膳交給趙蟾桂:“去熱一熱,看看有沒有夫人愛吃的。”
史玉皎不大愛吃宮里頭的御膳,但她不說,只笑著道:“相爺今兒把胡同都堵了,都是來看相爺的,怎樣,風光吧?”
沈持:“……”她大概是出來接他時看見了。
沈煌夫婦看著小兩口拌嘴,吃了兩口知趣地邊回屋去了,他們已經知道家中要添丁的喜事了,只是兒子兒媳婦不說,他們不會主動開口問,只在心里高興,想著阿池這是什么運氣,又是升官又要當爹,明兒要去廟里好好上上香,感謝神仙眷顧沈家。
初二,沈持攜史玉皎回娘家。到了史家一瞧,嚯,貴客盈門。史玉展出來接上他倆:“這些人是來見你的,姐夫。”
他們知道沈持初二要陪媳婦兒回娘家,于是便另辟蹊徑,不去沈家,改來史家拜訪了。不過他們大多數是來沈持跟前刷個臉,拜個年就閃人,不討嫌,倒也招待得過來。到了晌午時分,史家才清凈下來。
吃飯的時候,史玉展沒胃口,吃了兩口放下筷子就走。史老夫人覷了沈持一眼:“這孩子又去找左丫頭了。”
沈持只當沒看見她投來的眼神,埋頭扒飯。
其余人也不說話——誰管得住史玉展這小子,還不是什么事都得順著他。
史玉皎輕輕搗了搗沈持:“吃完飯咱們也去看看左土司吧?”
誰知還沒等吃完晌午飯呢,仆人就跑來報信:“不好了,左土司帶著人到李府要人去了。”
沈持一驚:“李府……今兒出嫁的女子回娘家,她去李府能要到人?”
史玉皎放下筷子:“我吃好了。”本想說過去瞧瞧,但一想她大年初二這么一鬧,定然要弄出風波來,他們還是避著些的好,于是囑咐那家仆:“你到李家去瞧著點兒,有事再回來報。”
家仆道一聲“是”,看熱鬧去了。
鴻臚寺卿李頌府上。
左當歸來到門外,遞了帖子后又說明來意,李家的管家出來說道:“嫣容是咱們從人牙子手里買的,有賣身契,有京兆府的印,左土司你好好瞧瞧。”說完給她看了買人的契約。
段懷慧被拐子拐出來之后改了名字,叫“嫣容”。
左當歸:聽著就不像正經名字。更氣了。
心里的火一被拱起,她脾氣上來,發誓今天非把段懷慧從李府帶走不可。
她在昆明府一慣是橫著走的,年紀小,想的又少,說干就干:“我想把她買走,你開價吧。”
左氏土司境內有金礦,工部在那邊開礦,給了他們彝族左氏土司不少好處,因而左當歸出手非常的闊綽。
她不差錢。
李家的管家說道:“嫣容姑娘不在府里,跟著夫人回賈家去了。”
段懷慧是李府老夫人買回來的,帶在身邊使喚了幾年,見她長開了之后清麗可人,又伶俐,便給了小兒子李即屋里,是打算過幾年開了臉給他當通房生育,給李家開枝散葉的,不是一般的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