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的有百越相國左尹和姑胥的城主華宥。申服君的船只在最后面。守衛的是六十名武士,和一些昊教門人。這些都不難對付,棘手的是他的貼身內侍,豎偃。祭彤,這個老太監就交給你了。”祭彤早已憋了一肚子的火,他雙掌一合,發出金屬撞擊般的震響,“好!”“那家伙身手不凡,不可大意。”子微先元交待一句,對鸛辛道:“除了豎偃,申服君身邊還有幾名死士。等祭彤纏住豎偃,我們就沖進艙去。那些死士和申服君你選誰?”鸛辛沒有回答。
“好。”子微先元道:“那些死士交給我。申服君那老狗衣內藏有銅甲,下手的時候記得避開。”申服君披上銅甲,多半還是拜了鸛辛之賜。在夷南時,他中了鸛辛一記飛叉,傷勢至今未愈,后來才有防備。
“祭彤,你從左側出手,聲勢鬧得越大越好。我從中間走艙門,引住那些死士,把申服君逼往右側。鸛辛,你伏在艙外,等鎖住申服君的位置再動手。記住,你只有一招機會。”“鸛辛一出手,刺殺便即告終。無論得手與否,我們都要立即離船,以免被姑胥的武士圍住。”子微先元在沙上大致畫出地形,“我們分頭離開,半個時辰后在這里會合。”祭彤點了點頭,接著抬眼望向遠處一串細小的亮點,“他們來了。”“分頭行動吧。”子微先元最后道:“小心,不要暴露了身份。”祭彤騰身沒入水中,潛往對岸。鸛辛望著上游的燈光,反常地沉默著。子微先元沒能救出鷺絲夫人,心里有愧,拍了拍鸛辛的肩膀,說道:“你放心。”然后縱身入水。
將近二十艘大船連成一線,魚貫馳過。其中三艘樓船,分別是城主華宥、相國左尹和申服君的座船。
子微先元一直擔心消息有誤,等看到最后一艘樓船上飄揚著申服君的昊陽標記,才放下心。
等樓船馳至,祭彤首先發難,他從左舷穿水而出,雙足一蹬,便越過丈余高的船身,掠入第二層的座艙。南荒權臣貴胄無不豢養大批門客、武士,申服君在宗陽的甲士就不下萬人,比一般的諸侯還要強大。這次作為客人到姑胥游獵,只帶了三百人,分乘三艘大船。在他座船擔任守衛的六十名武士都在甲板上,剛聽到水響,祭彤就已從他們頭頂躍過。
“有刺客!”
武士們一邊高聲示警,一邊持矛彎弓。掩住面孔的祭彤毫不理會,逕直撲到窗上,揮掌拍出。
篷的一聲,木窗粉碎,艙內傳來武士的厲吒和女子的驚叫。為了掩飾身份,祭彤沒有使出他的離元火,而是憑藉一雙肉掌震碎船。
紛飛的木屑中,一股陰寒的的勁氣斜刺而出,豎偃陰柔的聲音響起,“何方鼠輩,敢來行刺君上。”祭彤棕紅色的長發火一般跳動著,一聲不響地與豎偃拼了一掌。雙掌一交,祭彤固然被他陰寒如冰的掌力逼得倒飛,豎偃也被他這全力一擊震得袍袖卷起,發出一股燒糊的氣味。
祭彤像一只陀螺般在空中連翻十余個筋斗,化去豎偃的掌力,然后張手攀住樓船的飛檐,錯足朝豎偃踢去。
這時艙內穿著昊教服色的門人和死士已將申服君團團圍住,那些無數次與死亡擦肩而過的武士并沒有緊盯著與豎偃纏斗的祭彤,而是警覺地觀察四周,防止還有其他刺客。
祭彤現身后,出現了一個短暫的平靜。人的警覺性往往在遇襲的一剎那提至巔峰,短暫的平靜之后,本能地會有一絲松懈。
就在此時,緊閉的艙門現出幾條難以察覺的裂痕,突然間沒有絲毫聲息地爆開,破碎的木塊箭矢般激射而出,面對艙門的兩名死士頓時濺血倒地。
子微先元打散了頭發,遮在臉前,就像一個恐怖的幽靈,他隨著激射的木屑掠入艙內,揚手從倒地的死士腰間拔出長劍,一劍刺穿了一名死士的喉嚨。
申服君盤膝坐在艙中,手中還摟著一個半裸的女子。那女子羅衫半褪,赤著上體,驚恐地伏在申服君懷中,雙肩瑟瑟發抖。
子微先元啞聲道:“老狗!納命來!”
他側腕一劃,長劍從那死士頸中橫切而出,兇悍得不像一名劍客,更像是嗜殺的魔鬼。其余的死士絲毫沒有被激飛的血雨嚇阻,默不作聲地擋在主人身前。
其中三名武士用的是戈與長戟,另兩名昊教門人持劍護在申服君左右。
下面的武士正蜂涌而至,子微先元還有一招的機會把申服君逼到右側,讓鸛辛完成刺殺。那些死士都以為他會出劍,沒想到子微先元身體突然一矮,側肩撞在正中一名死士胯骨上,將他撞得橫飛起來。接著長劍挑起,從這唯一的空隙中探入,削往申服君的咽喉。
連番遇刺,申服君早戒備森嚴,無論坐臥,都有八名死士貼身守衛。但他沒想到這次的刺客會如此強橫,一旁的豎偃雖然占據上風,對手卻拼了命般死纏不放。后來這名刺客更狠,破門、奪劍、斬喉、退敵,一氣呵成,頃刻間,八名死士已去其四,劍鋒直指自己頸下。
申服君怒喝一聲,將懷中的女子踢到刺客身上,借勢右掠,從唯一的生路脫出劍勢的籠罩。
叮的一聲,子微先元長劍被一名死士拚死擋住,那女子裸著白光光的上身,驚叫著朝他飛來。子微先元眼角一跳,長劍回轉,斜搭在那女子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