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肖雨接過那袋三明治準備掃碼,安樂言卻伸手擋住了餐車的收款牌:“這是我請您的,上次住院給您添了不少麻煩,也請您代我謝謝護士長她們。”
汪肖雨挑了挑眉:“那你給我個私人號碼好了,以后有機會我請你。”
他本意是替好友試探,若安樂言不愿透露個人信息,那就真的可疑。
誰知道安樂言立刻拿出了手機:“我們節(jié)目組只給了兩個對外聯(lián)系的名額,我還剩一個,正好加上您,她們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模托量嗄鷰兔D達了。”
他拿出手機來掃碼,汪肖雨迅速瞟了一眼,安樂言空蕩蕩的聯(lián)系人界面下,真的只有安媽媽一個人。
目送著汪肖雨拎著袋子離開,安樂言剛要坐下,一條毛巾突然飛了過來,他連忙接過。
“頭發(fā)都汗shi了也不擦,想要感冒嗎?”傅識滄從餐車窗前經(jīng)過,順手把車窗拉下來。
“我看你是想讓投資人破產吧,”嘲諷的聲音繼續(xù)從窗外傳來,“下午別賣了,跟我去天鵝湖邊休息。”
安樂言笑了笑,拿毛巾仔細把頭發(fā)擦干,又換了身衣服,這才走出餐車。
停止了忙碌才發(fā)現(xiàn),今天的天氣很好。
雖然是七月初,海城的高溫卻尚未顯現(xiàn),陽光還留戀著春日的溫融,公園里微風輕送,的確是個休閑的好時間。
傅識滄已經(jīng)走到了天鵝湖畔,隨便找了塊石頭坐下,手里還端著那盤三明治。
看見安樂言過來,他把盤子塞進少年手里,又丟過來一聽飲料:“有點干,但好歹能吃。”
午后的公園很安靜,只有遙遠的地方偶爾傳來車喇叭的聲音。天鵝湖上,幾只黑天鵝結伴游過柳蔭,在岸邊撲扇著翅膀。
傅識滄安靜地坐了一會兒,扭頭道:“你……”
他原想讓那個辛勤工作了一早上的笨蛋睡一會兒,可扭頭的瞬間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歪在草地上睡著了。
男生有著成年人的身高,睡起覺來卻像個孩子般蜷縮著,黑發(fā)埋在手臂間,只能看見一邊白皙泛粉的耳垂,肉肉的,被陽光照得透亮。
傅識滄嘆了口氣,把身上的西裝脫下,蓋在安樂言身上,又坐回湖邊。
暖日融融,讓人昏昏欲睡。遠處的噴泉卻突然開啟,水花沖天而起,被陽光一照,如灑下了漫天星光,隨風而落。
他想起了剛才汪肖雨提起的白月光。
其實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那所謂的白月光長什么樣。
那只是年少時的一個夢。
那段時間,他總是反反復復地做著一個夢,夢里的他好像有什么事要完成,或是要去找一個什么人,卻怎么也想不起來。
夢里的他在黑暗里動彈不得,身后,似乎有眾人的歡呼聲傳來,接著,他在逐漸遠去的視野里,看見了一雙眼睛。
那是他見過的最美的眼睛。
眼角微翹,如艷麗的花瓣,在月光下熠熠生輝。
但那雙眼卻是焦慮的、擔憂的,仿佛和他一樣,在尋找什么,追逐什么。
沒有理由的,他在心里篤定,那人正在尋找的,是自己。
他想轉回頭,想要去那個人的面前,抓住他,告訴他,我在這兒,我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