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地賽車俱樂部的觀測臺有一百多級臺階,平時缺乏鍛煉的汪醫生爬出了一臉的生無可戀。
男人沒有說話,只遞給他一支望遠鏡,又指了指不遠處的山路。
一輛全黑涂裝的保時捷gt3呼嘯著漂移過彎,幾乎沒有任何速度損失,閃電般直沖而下,沖向下一個彎道。
“嘖,怎么感覺比之前快了很多?”汪肖雨咋舌,“他這么開會不會有危險?”
男人依舊舉著望遠鏡,聞言搖了搖頭。
“安全啊,那就好。”汪肖雨松了口氣,接著又疑惑,“你那山邊是什么燈,一閃一閃的,是新的防護圍欄?”
這圍欄還怪醒目的,的確感覺挺安全。
又看見保時捷從眼前掠過,帶起一片閃亮,男人終于開了金口:“測速儀,超過最高限速一倍以上會亮。”
“啊?”汪肖雨傻眼,趕忙舉起望遠鏡,目光跟著飛馳的賽車扭了幾圈,忍不住推了把身旁的男人,“你瘋了嗎?你那測速儀是做擺設的?這會兒都閃成霓虹燈了,你還讓他繼續跑?”
“沒事,他是傅識滄。”
汪肖雨翻了個白眼:“對對對,他是傅識滄,我還是秦始皇呢!他是天王老子也不能這么開車!”
他一把攥住男人的衣袖:“你把他叫回來,快點!”
男人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汪肖雨點頭:“行,你相信他是吧,你上個月的體檢報告呢?做了沒有?你不說我也有辦法……”
“阿滄,休息一下,這車服役時間長,懸架系統容易過度磨損。”男人面不改色地舉起對講機。
沒有回答,對講機里傳出男人略粗的呼吸聲,似乎在壓抑著什么。
突然,保時捷再次加速,在汪肖雨驚恐的目光中,賽車閃電般馳過兩人腳下的山路,在輪胎與地面摩擦而出的青煙中調轉車頭,又轟鳴著沖上山崖。狠狠幾個漂移之后,車終于停在了檢修區。
汪肖雨瞪了身邊的男人一眼:“他情緒這么差你還讓他上車?他不要命你怎么也跟著胡鬧!”
說完再也不理人,直接沖下觀測臺。
賽車俱樂部的浴室里蒸汽氤氳,傅識滄把熱水開到最大,沖刷著汗shi的頭發和身體。
在山道上瘋狂馳騁兩個半小時,極端的速度感逼得腎上腺素持續分泌,這才勉強壓下心中的狂風暴雨,可現在一停下來,那種靈魂被抽離的感覺又卷土重來。他微微俯身,手心死死撐在光滑的瓷磚墻面,卻感覺自己抓不住任何東西。
那個人……怎么可能是安樂言?
那孩子才多大,十八,十九?當年自己被那些噩夢糾纏的時候他才幾歲?怎么可能是他?
可那雙眼睛,明明一模一樣,連上翹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是巧合,一定是巧合!
雖然一直如此勸誡自己,但內心里,總有一個聲音在叫囂:
就是他,那就是他!
從離開別墅到現在,他已經把和安樂言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都細細地過濾了一遍,相處的每一個細節,對方的每一個神情,還有自己的每一份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