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竹樓已在不遠處,安樂言輕輕搖了搖玉婆婆的胳膊:“婆婆,我們能去看她一眼嗎?”
玉婆婆回頭看了眼傅識滄,點點頭:“你們跟我來。”
方芮的房間在竹樓后方,小巧卻干凈整潔。
門只是微微闔著,卻有兩個粗壯的當地女人守在門前。
見到玉婆婆,兩人都趕緊站起來行禮。
“今天怎么樣?”玉婆婆問。
“還好,”其中一個女人回答,“之前有點激動,我們勸了幾句好了些,現在睡下了。”
房門打開,展現出屋內的景象。
方芮平躺著,幾條寬寬的布帶在身前交錯,將她固定在床上。
不過十幾天沒見,她已經瘦了一大圈。臉頰都有些凹陷,顯出些許老態來。
看得出來,玉婆婆已經給了她最好的照顧。方芮身上衣衫干凈,人看起來也很清爽,但從衣袖中露出的手腕上,卻纏著厚厚的繃帶。
玉婆婆無聲地嘆了口氣,招呼眾人出來,又輕輕帶上門。
“你們走之后,她的精神狀態就不太對,”玉婆婆讓巖澍給他們泡茶,“她也來找過我,說她這幾天夢見了很多事情,想再試一試。”
“但畢竟逃避了那么多年,心里的恐懼根深蒂固,她每回憶起一點就多痛苦一分,最后竟然發展到用自殘的方式保持清醒。”
原來,方阿姨胳膊上的傷是那么來的。
傅識滄嘆了口氣:“其實,她一輩子想不起來也沒什么,該做的事情都有我,她又何必……”
玉婆婆拍了拍他:“她的潛意識必然也認為,這件事應當由她來做,畢竟,在她現在的意識里,你還只是個十二歲的孩子。”
她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我發現她自殘后就停止了治療,但是,唉!她壓抑太過,一旦發作就沒那么容易控制住,只能雇人來守著她。但這終歸不是辦法。”
她看向安樂言:“心病還須心藥醫,阿芮這個病,歸根結底也是因為當年的車禍。如果能讓她感覺到安全,或許挺一挺,也就過去了。”
“不過你們也別太擔心,這樣還不行的話,我老太婆還是有能力再次讓她忘記從前的,但這種事情做多了,以后再想要治療,恐怕更難。”
傅識滄點了點頭:“我知道,婆婆您一定是盡了最大的努力,我們先試一試,如果真的不行,媽媽一輩子做個平凡的南城人,也是一件好事。”
“你能這么想就好。”
玉婆婆笑著點點頭,招呼著安樂言:“來,婆婆這里有很多小滄小時候的照片,你過來挑一挑。”
安樂言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噌噌兩步就退到院子中央,一臉抗拒:“小屁孩的照片有什么好看的!”
南城的陽光燦爛,濃濃樹蔭下,男生皺著眉的樣子,活脫脫就是十二年前的傅識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