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貴客臨門,不得不見,秦勉剛想對沈銳父子道一聲歉意,想讓他們先到他書房稍后片刻再來相會,卻聽底下門人稍微湊近了些,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道:“唐老相公說,他是為了沈家二少爺來的,若是老爺正在會客,便讓他一同過來便是。”
秦勉心頭一跳,有些狐疑地看了沈江霖一眼,既然對方都如此說了,必然有緣故,秦勉推拒不得,只能叫人快快請了來。
沈銳與沈江霖面面相覷,雖然心里頭已經有點想法,但是也沒想到唐公望會出現在此地。
說來唐公望自從那日和妻子鐘氏說過之后,依舊左思右想了一日,沈銳送來的拜帖他也暫時按下不表,畢竟之前想著要回鄉里,如今若是又不回去了,京中要處理的田地產業就要收回,還得再仔細考慮一下其中利弊。
等唐公望徹底想清楚了,他今日就叫人上容安侯府遞了帖子,結果誰知道去送帖子的人回來稱,沈侯爺一大早就帶著沈江霖去秦府拜師去了。
也是門房趙二多嘴了一句,否則唐公望都不知道沈家父子今日就要敲定下師父人選了。
唐公望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但是轉念一想又是,沈江霖這樣資質的學生,只要是做師父的,誰不想要?他還要思前想后,其他人可能就要搶著要了。
鐘氏正在用早食,跟著聽了一耳朵,頓時看著唐公望嘲道:“該你的,讓你前思后想的,現在好徒弟要被人搶走了吧!”
見唐公望還看著自己瞪眼,又罵道:“還坐在這里干什么,趕緊去那秦府,把小徒兒帶回來,若是帶不回來,今日你就別回來吃午飯了!”
唐公望被老妻攆了出去,真是又好氣又好笑,撣了撣衣袍,上了馬車便徑直往秦府去。
霖哥兒說的不錯,凡事要遵從本心。
他已六十了,孔圣人都說六十而耳順,七十就要從心所欲不逾矩了。
唐公望一進正廳,果然沈家父子俱在,與秦勉的一臉肅容不同,唐公望臉上是時常掛著笑的,看著和藹可親,只是吏部署衙的人,都在背后稱呼唐公望為“笑面虎”。
“久聞秦先生大名,同在京城卻不曾拜會過,失敬失敬!”唐公望先行寒暄,秦勉立馬起身相迎,請唐公望落座。
唐公望自然而然地坐在了沈銳上首,沈江霖對面。
“不知今日唐老相公前來,所謂何事?”唐公望來的蹊蹺,秦勉便也不兜圈子,直接問了。
唐公望笑瞇瞇地看著秦勉道:“上回老夫見了霖哥兒這孩子,頗是喜歡,思前想后了兩日,便想收下這個徒兒,不知道秦先生以為如何?”
唐公望何等老辣之人,在廳上雙眼一掃,就知道還沒正式拜師,六禮沒拿出來,香案未擺,就連茶碗也只是待客用的明顯喝過的,顯然還沒說到此處,唐公望便單刀直入說了起來。
若是秦勉沒那么喜歡霖哥兒,或是給他面子,便該直接應聲而下,恭喜他便是。
秦勉聞言面色一變,萬萬沒想到唐公望是來和他搶徒弟的,若是之前還沒見過沈江霖倒也罷了,如今一見就欣喜之,哪里肯放手,便也揣著明白裝糊涂,聞言“啊”了一聲,不解道:“只是今日,是霖哥兒準備來拜我為師的,沈侯爺,是與不是?”
秦勉裝的像,唐公望裝的更像,聞言“大驚失色”,就連臉上一向掛著的笑意都斂了,同樣看向沈銳,目帶探究:“難道竟是我老了看不懂世情了?昨日沈侯爺還傳書子與我,表明了拜師之意,今日侯爺便變了主意不成?”
沈銳被兩個老狐貍的目光看的坐立難安,張口結舌,一時之間不知道到底該說什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