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宗族里的族人是一盤散沙的時候,或許只會互相拖后腿;但若是將他們凝聚在一起,一起向著一個目標努力的時候,這就會變成一股無比巨大的能量,并非個人能抵抗得了的。
開宗祠儀式繁雜,除了族譜單開外還要立狀元牌坊。
因為沈江霖是史無前例的連中六元,榮安侯府門口的大街叫榮安街,在這條街的入口處,朝廷直接派工匠修建了一座狀元牌坊,牌坊的正上方寫著“連中六元”,下方寫著大大的“狀元”二字,左右兩側是御筆親題的一幅對聯:
曠古爍金連中六元
天佑江山英才輩出
石質牌坊修建的宏武大氣,比之普通的狀元牌坊還高出六寸,以示沈江霖比之普通狀元的不凡之處,每一個經過這條榮安街的人,第一眼就會看到這個牌坊,久而久之,這條榮安街也在附近百姓口中改了名,漸漸叫成了“六元街”。
這些儀式雖然冗雜繁復,但是好在榮安侯府就在京城,省去了路上的麻煩,再如何繁瑣,一個月內也將這些事搞完了。
沈江霖松了一口氣,這一個月不是這邊赴宴,就是那邊作陪,人情往來、觥籌交錯,實在是讓沈江霖已經有些煩不勝煩了。
正準備接下來的時間,好好給師父師娘寫點家書,在府里逗逗已經半歲了,越來越好玩的兩個龍鳳胎侄兒,好好享受這偷得浮生的當官前的兩月閑適時光,結果,沈銳卻給了沈江霖一個驚天巨雷。
“什么?我要去提親?不是,父親,我什么時候定的親?”沈江霖從來淡然的性子,也是有些震驚了,渣爹和嫡母把他叫了過去,開門見山就是他早年間定下了一門親事,如今會試、殿試既然結束了,趁著空閑,就帶著他上門把六禮先過了。
他們說的如此簡單隨意,好像是在和沈江霖說今晚吃什么一樣簡單。
魏氏和氣地笑了笑:“你父親六年前就給你定下了,之前是怕你還在讀書,亂了心性,如今狀元都中了,你也十七了,自然是要早點把日子給定下了。”
面對著這個已經成了狀元郎,身上的官職比云哥兒還高的庶子,魏氏已經從之前的提防到無可奈何再到接受了。
現如今,哪怕魏氏不愿意去承認和去深思,但是魏氏心底清楚,她竟然是對沈江霖有了一兩絲的畏懼。
是的,就是畏懼。
當一個人比她只是高一點的時候,她還有心思去彈壓他,但是當他走的太遠太遠,已經讓人望塵莫及的時候,那她已經失去了任何的手段和辦法,只剩下了深深的畏懼。
以前魏氏會認為,沈江霖過去的藏拙也好,還是后來的突然顯露才能也罷,都是沈江霖覬覦沈江云的位置,對她的云哥兒充滿了威脅,魏氏從一開始只是對待一個普通庶子的漫不經心,到那個時候開始對沈江霖的防備升到了頂點。
但是魏氏是個沒能為的人,她想耍狠,但是耍不起來,她想和沈江霖斗,但是后來沈江霖已經脫離了后宅,直接在外頭的世界暢游,她根本連和他交手的辦法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沈江霖一步一步起來,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可再到沈江霖成了唐公望的學生,中了舉人,又能有本事賺取大把大把的銀子,一直到那個時候開始,魏氏才發現,以沈江霖的本事,或許她視若珍寶的榮安侯的位置,對沈江霖來講,可能什么都不是。
當她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她是憤慨且驚怒的,好像從頭到尾她一直只是個跳梁小丑一般,沈江霖或許根本沒有將她放在眼里過。
現在,沈江霖成了狀元郎,當了官,魏氏內心已經徹底麻木成了一片,如今再對沈江霖說話,哪怕面上還如以前一般,但是語氣中已經帶了一絲或許她都察覺不到的討好。
因為魏氏心里清楚,這個庶子哪怕如今還是看著對她恭恭敬敬的,但是只要他想要對她發難,想要露出獠牙,或許就連她一直視為靠山的丈夫兒子都不一定能護得住她。
這個庶子,有的是手段和本事!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如今要夾起尾巴做人的是她。
沈銳卻沒有魏氏想的那么多,他是沈江霖的老子,不管這個兒子多有出息,永遠是他的兒子,對于自己這個父親的身份,沈銳向來運用自如,且對沈江霖的質問絲毫沒有什么心虛,也不覺得當年自己“賣子求榮”的行為有任何問題。
沈銳老神在在道:“你母親說的不錯,這門親事極好,說來你也知道,是縣試時候點你為第一名的謝大人家的大女兒,謝家姑娘家教甚嚴,秀外慧中,謝家與我們沈家更是門當戶對。論起來,你們早就見過了,有一年賞菊宴上謝家姑娘也來了,就是得了第三名菊花詩的那位,很是有些才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