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秉德也是盡量讓妻子安撫,
讓她明白現實是現實,夢境是夢境,
不可完全混為一談。
甚至這些年來,趙秉德也逐漸回過味來,有時候預知一事是一把雙刃劍,
可以拿著這把劍一往無前,也有可能會揮向自身,防不勝防。
正是因為趙秉德有了這樣的覺悟,他如今再得到趙安寧的預知信息后,都是小心求證,絕不會深信不疑,官場之上的事情瞬息萬變,這些預知只能用為參考,其中細節,失之毫厘,謬以千里。
也正是因為趙秉德夠小心夠謹慎,才沒有在官場上翻船過。
而落在了趙秉行眼里,就全成了趙安寧的預知之功勞。
若是趙安寧確實能做到算無遺策,趙秉德或許根本生不起讓女兒嫁人的心,對女兒所有言論都會堅定執行,可實際情況并不是這樣。
可趙秉行不知道,他偷偷接觸趙安寧,得了信后就開始著手設計,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而且顯而易見的,還給趙家樹了一個秦之況這樣的大政敵!
他們如何敢的?!
秦之況這樣的人,要么一擊必殺,讓他永世不能翻身;要么就按兵不動,不能輕易與之為敵。
趙秉德實在是不能理解,自己這個女兒到底是發了什么瘋,到底要做什么!
趙安寧抬起頭來,將散落的發絲別到耳后,精致白皙的小臉上是五道鮮紅的指印,她緩緩勾起唇角笑了,一開始是沉默的笑,后來她笑出來聲,而且越笑越大聲。
“爹,您以為我真的是個蠢人,看不懂您這么多年是想做什么嗎?”
“看我有預知之能,就想把我留在家中,如今又覺得我說的不是事事都準,就想打發我隨意嫁個人,送出京城!這些年來我為趙家做了多少,便是養個清客幕僚也該幫我供起來吧?結果您呢,對著親女兒,是想用完就扔嗎?”
趙秉德一甩衣袖,惱怒的臉色漲成豬肝色:“你閉嘴!簡直放肆!”
“趙安寧,我是你爹!你還有沒有上下尊卑了?!”
趙安寧冷笑:“女兒自然是尊您敬您的,只是爹您自己可是個言而有信之人?當年答應女兒,會幫女兒對付榮安侯府,結果如今已經做到三品大員了,卻是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依舊一點點的風險都不敢冒!這就是您的言而有信?這就是您的男兒血性?”
“女兒都已經任您利用了,您也用不好不是嗎?做事如此瞻前顧后,我對您沒了期望,去找大伯,又有何不對?反正都是趙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女兒還是懂的。”
趙安寧是徹底和她爹撕破了臉,一點臉面都沒給趙秉德留,這些年來對趙家的所有不滿,趙安寧都一股腦門地說了出來,與趙秉德極其相似的一雙眼,正冷冰冰地看著自己的父親,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一般,毫無情誼。
父女陌路。
趙秉德徹底黑了臉,他沒想到這個女兒已經瘋魔成了這樣,知道再和她辯也辯不出來什么,她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不去看看外頭到底是什么情況。
趙家若不是有他這個做父親的給他們遮風擋雨,她趙安寧哪里來的安穩日子,哪里來的榮華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