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江霖坐到圓桌前,把玩了一下這個光滑圓木罐子,輕輕晃動之間,卻聽不到茶葉的沙沙聲。
沈江霖直接將罐子上面的蓋子拔開,就著燭光往里頭一看,呵,里頭哪里是什么茶葉,竟是塞了一卷銀票。
沈江霖將這一卷銀票掏了出來一點,竟然是整整五千兩銀票!
好大的手筆!好猖狂的元大人!
沈江霖一年俸祿只有六十兩銀子,就算是漲過了一回,也不過一百多兩,元朗倒好,一口氣給了他近四十年的俸祿。
這還只是“區區見面禮”,若是后頭跟了元朗,恐怕這里頭的好處,將是無窮無盡。
擱誰,誰都要心動了。
先是用唐云翼的下場來威嚇住他們,又是在茶罐子里塞銀票賄賂他們,若是他們收下了,那就是同一條船上的蚱蜢,若是不收?呵呵,唐云翼便是前車之鑒。
高啊!實在是高!
沈江霖是頭一次領會了官場上如此作派,也算是大開眼界了。
目前這個局面,他在兩淮無權無勢,雖然有著秦之況的名帖,但是觀今天歐陽平處處以元朗為先的態度,歐陽平還能不能站在他一邊甚至會不會反水,根本沒有辦法確定。
要人沒人、要權沒權,沈江霖一個六品經歷在兩淮官場上,根本是上不了牌面上的人物,根本連和元朗交手的資格都沒有。
只是,他雖沒有資格,但有人有資格。
沈江霖將銀票原樣塞了回去,蓋好蓋子,冷嗤了一聲,走到外頭叫了熱水洗漱。
等到洗漱干凈,換上自己的常服之后,沈江霖又等了一會兒,見夜已深,四下再無人進出之聲,沈江霖才拿起這罐“茶葉”,悄聲出門,走到了馮會龍的臥房門口,小聲敲門。
馮會龍的臥房是整個二層最好的一間,好在沈江霖作為此次隨行的文官,也是住在二層的,并不用大動干戈被人發現。
馮會龍根本沒有睡下,他此刻正坐在太師椅上發愁,一聽到外頭有輕微的敲門之聲,瞬間就警覺了起來,快走幾步走到門口,貼著門框壓低聲音短促問道:“誰?”
沈江霖同樣低聲道:“是下官,沈江霖,有急事告與大人。”
馮會龍聽到是那沈江霖,提起的心放下來了一些,畢竟是自己京里帶出來的人,今天才剛剛到揚州府一天,不會在此時此刻來害他。
馮會龍開了門,側身讓沈江霖進來。
馮會龍住的房間隔出來一個待客的小書房,站在門口說話不方便,馮會龍便將沈江霖引到了小書房內。
沈江霖也不賣關子,直接就將收到的茶罐子雙手捧給馮會龍:“馮大人,下官剛剛發現這茶罐子里裝的是五千兩的銀票,并非什么茶葉,下官驚疑不定,請求馮大人給下官指一條明路。”
馮會龍沒想到沈江霖竟是如此堂而皇之地就將這事給戳穿了,馮會龍其實剛剛也看過自己的那個茶罐子了,里面也是一大卷的銀票,數額大到他甚至有些頭暈目眩——整整是沈江霖的十倍,五萬兩!
這也是為什么馮會龍遲遲沒有睡下的原因,既然他茶罐子里放的是銀票,其他隨他一起上京的幾個人收到的茶葉里頭肯定放的也是銀票,數額多少姑且不論,但是一直等到現在,除了沈江霖,一個人都沒有來敲過他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