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有一輛運糧車被劫走,當那個壯漢一刀刺入麻袋之中,白花花的大米流出來的時刻,所有災民都沸騰了,瘋狂地往運糧車涌去,好幾個運糧的官兵見情況已經(jīng)是大大的不妙了,連忙往后退去,不敢再硬來。
有些災民實在是餓極了,直接從地上捧起一掌大米混著泥土就往嘴里塞,也不管它是生的還是什么,先填了肚子再說。
場面直接失去了控制。
沈江云坐在馬背上急的團團轉,他既不想讓那些流民受傷,又能理解杜尚書最開始的用意,且又害怕那些官兵們被流民沖撞而死,但是他一介文人,雖會兩招花拳繡腿,卻在這樣的情景下,不堪大用。
鐘扶黎看勢頭不對,想要帶著沈江云跟著杜凝章一起撤退,但是沈江云一把拉住鐘扶黎,沖她搖頭道:“不妥,我們都走了,此處就群龍無首了,到時候只能兩敗俱傷!”
然而,其他官員都已經(jīng)跟著杜凝章抱頭鼠竄了,哪里還顧得上下面,就在沈江云說不妥的時候,杜凝章一干人等終于沖破了包圍圈,要往前面的半山腰那邊跑,竟是全然不管不顧了。
沈江云管不了那么多了,連忙抓來一個百戶對他吼道:“叫所有人列隊防護,共同呼喊,停止哄搶者,每人分發(fā)半斗米;再繼續(xù)沖撞者,殺無赦!”
鐘扶黎不敢遠離沈江云半步,亦步亦趨地保護沈江云的安全,那個瞿百戶這個時候根本沒心思去聽沈江云一個小小主事的號令,長官都跑光了,他們這些人不跑還擎等著被這些瘋狂的流民沖撞死嗎?
瞿百戶已經(jīng)心生退意,直接一甩沈江云的手,連半句話都不想說,扭身就想走,卻被鐘扶黎直接制住。
鐘扶黎單手彈出利刃,橫在瞿百戶的脖頸間,厲聲只有五個字:“按他說的做!”
瞿百戶是個行伍出身的好手,從鐘扶黎這個出招的速度,瞿百戶就看出來了這個人絕對是個厲害角色,難怪這沈主事敢這個時候還留在此地,原來是有此人保護,果然是藝高人膽大。
瞿百戶無奈,再往前走一步,這把削鐵如泥的匕首似乎就要刺穿他的喉嚨了,好在他在這群兵丁之中算是有威信的,幾句話吩咐下去后,立馬傳來眾人的高喝之聲。
“停止哄搶者,每人分發(fā)半斗米;再繼續(xù)沖撞者,殺無赦!”
“停止哄搶者,每人分發(fā)半斗米;再繼續(xù)沖撞者,殺無赦!”
“停止哄搶者,每人分發(fā)半斗米;再繼續(xù)沖撞者,殺無赦!”
數(shù)百人的持續(xù)高喝之聲,響徹天際,剛剛有些被沖昏頭腦的流民此刻聽到了對方愿意給糧食,且是給半斗米如此之多,頓時就有了退卻之意。
這可是半斗米?。?/p>
一個成年人半斗米可以吃三天,若是煮成粥食加上一點野菜糊糊,可以吃個七八天都行!
能多活七八天,就多一分存活下去的希望,就有可能等到洪水退去,重返家園。
而且,此刻不是朝廷已經(jīng)派人來賑濟他們了嗎?
為什么還要如此心急,說不定轉機已經(jīng)來了呢?
有些頭腦清醒地,立即丟下了手里從一些官兵手中搶奪過來的佩刀,往人群中瑟縮過去,剛剛雙方一片混戰(zhàn),已經(jīng)有人重傷倒地甚至死亡,好在現(xiàn)在誰也不知道誰,法不責眾之下,他們還有退路。
有一就有二,很快又有人跟著往后退,就在雙方人馬要退出一定安全距離的時候,又有一個人在流民群里呼叫起來:“別聽這些狗官的,我們已經(jīng)打死了人,沒有退路了!”
“對!分什么分,搶了全部是我……”
后面的話還沒說完,一只利箭破空而出,穿梭過人群,最終射穿了一個男人的脖頸,羽箭的箭尾還在嗡鳴著輕顫,這個男人最后的幾個字再也無法從他的喉嚨中發(fā)出聲,雙目暴凸,仿佛是不可置信一般,然后重重地往后仰倒而去。
“砰!”地一大聲,周圍人紛紛驚呼著閃避,這個人就這樣倒下去,揚起一片塵土。
鐘扶黎手握弓箭,立在馬上,面不改色地揚聲道:“此人惡意作亂,其罪當誅!”
沈江云被鐘扶黎快速的sharen手段震懾了一瞬,然后立馬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忍住喉嚨中的顫意,腦海中飛速想著此時若是二弟在,他會如何做?
對!二弟一定會迅速收攏人心,穩(wěn)定局面,脫離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