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頭緊縮,一時也沒了主意,只能喃喃道:“既如此,要不然我們就不做了,反正賺的銀兩也夠多了。”
盧氏的想法江莽也曾想過,但是思來想去卻依舊不妥:“不做可以,但是跟著我這么多年的兄弟們怎么辦?這些年來,你以為我沒想過不做了么?后面已經不是我想不想做了,是身后的兄弟們推著我在做。但是這條路總歸風險太大,如今沈大人有了法子能讓咱們上岸,我們是一定要抓住機會的,哪怕真的給他貪去一些銀子呢?那又如何?”
江莽細細說了沈江霖的身家背景、官場人脈,到時候這個銀子投下去,就能得到沈江霖官面上的支持,他還能給兄弟們找個好去處,自己也不用繼續疏通各種關節,算是卸下了一樁心事。
最后江莽的一句話,徹底說服了盧氏:“雖然這次投的銀子夠多,但是一旦事情走到正軌后,就會有源源不斷的銀子進賬,哪怕少一點,時間長一點,但這銀子拿的安穩,只要這個生意在一日,柳娘就能安穩拿一日的錢,誰也動不了她。”
父母之愛子,則為計之深遠。
江莽走南闖北這么多年,深刻意識到,他雖能掙錢,但是這個錢能不能守住才是一個大問題。
綁上沈江霖,或許才是一個出路,才會在他和盧氏百年后,女兒依舊有一個靠山的可能。
當時大家都認了股,但是回去以后深思起來,又忍不住有些瞻前顧后,不過這里有一個風向標的人物,那就是江莽。
江莽認購的股數最多,給出來的銀子也是最多,若是江莽三日內給了,那他們也跟了!
結果,江莽回去后第二日,就將銀子交齊了,其余人見此狀況,便也不再猶豫,立即也將銀子拿了出來,換回了一張契約。
等到五十萬兩悉數到位后,許敏芝看著那一箱箱的金銀,一張張的銀票,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沈江霖的心腹郭寶成為首,日夜巡邏銀庫,不容出一絲差錯。
沈江霖收集齊了銀兩后,立馬就在衙門口張貼告示,興建作坊,并且要求百姓采集花瓣,草藥,羊油等物,以高出市場價一成的價格交由縣衙來收,頓時所有人都沸騰了!
擠在衙門口看告示的馬老四踮著腳尖,拼命往里擠,跳來跳去想要再往前一步,奈何前面的人實在太多了,怎么也擠不進去。
旁邊的人拍了一下馬老四的肩膀,笑著道:“馬老四,你跳什么,就算把這個告示拿到你面前,你能看得懂什么?”
馬老四有些不好意思,然后又挺了挺瘦弱的xiong膛,強撐道:“我這不是有點不相信么,沐哥,你再跟我說說唄!”
馬老四目不識丁,但是耳朵卻很靈敏,剛剛衙門的人有出來朗讀告示,但是說什么收山茶花一斤二十文,這如何可能呢?他們這地方,糧食種不出來,那些什么花還能少嗎?漫山遍野都是!
這不是送錢給他們嗎?
其他的東西,他都沒法弄,畢竟馬老四家里只有兩畝薄田,他都二十又五了,還是個光棍,個子又矮,力氣又小,得虧沒成親,家里就他一個人,這些年東游西蕩的,也算是混下來了。
聽到了對方肯定的答復,馬老四立刻精神了,馬上擠到報名處,排隊去報名。
他已經想好了,先報名去修房子,說是一個月給五錢銀子,他分到的那點地貧瘠的很,怎么弄也種不出多少莊稼來,倒不如把地里的活放一放,先把這五錢銀子給掙了!
白天幫著修房子,晚上去采花,說不準弄下來一個月也能得個一兩銀子!
一想到一個月能掙一兩銀子,馬老四心口一片火熱,他也搞不懂新來的縣太爺到底要做什么,但是只要有錢拿,又管他那么多呢!
和馬老四一樣的人還有許多,對于這些人來說,官府不問他們收錢,反而要給他們銀子,已經是開天辟地頭一回了,甚至有些人聽完之后,心里也是將信將疑的,就怕到時候縣衙的人最后賴帳。
但是這個時候,大家也沒有更好的去處,衙門的人說每日會管兩頓飯,就算最后沒拿到銀子,每天能吃兩頓飽飯,那也是極好的了。
這些百姓的要求就是這么低,只要能吃口飽飯,只要能活下去,那一切的困苦都可以忍受。
沈江霖站在礁樓上,看著底下穿著破破爛爛的人們,臉上都是喜氣洋洋的神色,似乎眼前又有了奔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