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
我爹立刻著起急來,莊稼人就靠莊稼過日子,若耽誤了春耕,一年都得餓肚子。
但是再著急也沒有用,沒人手啊——
前半晌,扶犁子、撒種子、摟耙子,我爹和我累得后背都被汗耨透了,卻只種了一畝地。
還剩下兩畝,后半晌怕是要費勁了。
「爹,要不去村里請點幫手吧。」
蹲在地上,我嗓子眼冒煙,呼哧呼哧地說。
我爹滿臉都是汗水沖的泥道子:「搶種呢,家家都忙,哪有閑人。」
天空飄過幾朵大烏云,陰風(fēng)幽幽地吹了起來,吹在我黏糊糊的發(fā)絲、額頭、脖子里,真涼快啊——
可這涼快,來得可真不是時候。
「爹——大姐姐——幫手來了——我小舅舅來了——」
忽然,從遠(yuǎn)處田埂走來四五個人,和一頭牛,而跑在最前面的正是安芝,一個有著柳葉眉的年輕男子,緊緊跟在她的身后。
是王珩。
我:「……」
這世家子弟,束玉簪、穿綢緞、配腰帶、蹬華履,這是種田來了,還是燒包來了?
「大姐姐,我小舅舅去看芝安,聽說咱家的地種不完,帶人幫忙來啦!」
安芝跑到我面前,仰著粉嘟嘟的笑臉,歡歡喜喜地對我說。
我忍不住掐掐她的臉:「來得正是時候!」
我爹慣不會與人寒暄,但見到牛,他登時便樂得合不攏嘴。
「好、好、好、這牛可真不孬!」
王珩帶的人,居然都是種莊稼的好手,他們也不啰嗦,來到地頭就開始干活,我瞬間就沒啥可做的了。
「臉挺干凈。」
人人都在忙,唯有王珩矜貴地背著手站在一旁,仿佛是個地主老財在監(jiān)工。
監(jiān)工就監(jiān)工唄,他還彎著唇角嘲笑我。
一屁股坐在土坷垃上,我雙手在臉上使勁劃拉揉搓一番,然后仰頭齜牙問他:「現(xiàn)在呢?」
他盯著我,面色一紅,忽然扭過了頭去,安芝卻笑嘻嘻地來摸我的臉:「大姐姐你好像黑老虎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