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是個四五十歲的大媽,卻只有三十出頭,年輕漂亮,如果不是晚飯時她解下圍裙站在餐桌旁跟我打招呼,我還以為是客人。
當長餐桌另一面的陳左矣詢問我完成多少設計稿時,我四舍五入,告訴他十幅,其實也就只有上報的半數,并且還都不是最終成稿。
匆匆吃了晚飯回到房間繼續奮斗,接到我媽的問候電話都是開著免提邊畫圖邊說的。
她告訴我外公病了,她正在醫院陪護,我因心不在焉沒對臥病在床的外公表達親切問候,被她嚴厲數落了一番,說我的心變得冷漠了。
我媽說的可能真對,拿跟席卓分開這件事來說,當初誤以為是白漾逼迫我離開,我就已經撕心裂肺失去生命重心,怎么這次席卓對我沒有任何挽留,我卻連滴眼淚都沒有。
陳黯禮是快十二點回來的,趴在門口問我怎么還不睡。
我邊舒展腰身邊嘆氣:“可能沒時間睡了?!?/p>
他指指樓上:“我爸睡了么?”
“不知道,晚飯之后就沒見到人?!?/p>
陳黯禮立馬焦急臉:“他不會不在家吧?你有沒有看到他出去?”
不知陳左矣出沒出去完全是因我除了上廁所連房間都沒再出去過。我也跟著上了二樓,見臥室是亮著燈的,便停下等著陳黯禮去查看。
少年從門縫看了看后捂著xiong口回身輕手輕腳的走:“人在,看書呢。”
他打開中廳的燈,從架子上取東西,沒拿住滾落到了地上,我幫忙撿起來,遞給他時看了眼手中藥瓶,覺得很熟悉,尤其是那圖案和意大利文。
“你吃的?”我問他。
他接過藥瓶擰開瓶蓋倒出兩粒在手里:“不是,這藥是我爸吃?!?/p>
我突然就想起那個白漾在樓下等我的早晨,席卓趕航班離去后我幫他整理房間,在床底見過同樣的藥瓶,甚至忘了打探隱私的不禮貌,我脫口問道:“什么方面的?!?/p>
陳黯禮倒了杯水端在手里邊走邊說:“抗抑郁的?!?/p>
由一瓶藥聯想到席卓有抑郁傾向,可前一秒的關心則亂立馬變為后一秒的咬牙切齒,他能騙我,就一定也還有其他我不知道的。
或許,我并未認識真正的他。我認識的他,只是他想讓我認識的他。太可悲了,到最后我連我用力愛過的人都摸不透。
我并不想在這件事上糾纏太久,也沒時間和精力以失戀為借口作天作地來發泄自己委屈和不甘的情緒。一旦糾纏久了,會煩,會痛,會累,會神傷,會心碎。無論多么難過,我都必須抽身而退。因為我還有我自己的生活要面對。
我從不是愚蠢到拿愛情當此生支撐點的人,沒跟席卓在一起之前我甚至都沒對這種情感奢望過。
他給了我愛情,我感到幸福過,就夠了。何必在分開后要用一副怨天尤人的落魄相奢望更多。
他怎樣都已跟我沒關系了,多想一次都是徒勞,多問一句都是犯賤。
我們就是這么大的緣分了。
最難的不是跟他說再見,而是早已習慣有他的感覺,卻要重新去適應他不屬于我的世界。
三天三夜都沒怎么睡,我卻依然沒能完成陳左矣布置的任務,他規定一百幅設計,我只完成二十七幅。
可我已盡全力了,毫無雜念的投身設計也只能拿出這樣讓他看后沉默的成績。
坐在他書房里等他說評語的我緊張的很,真怕他揮揮手讓我走人。
他將我打印出來的設計稿翻來翻去,一臉嚴肅的抬頭看我:“就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