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以來京城最大的一場雨,持續了三天都沒停,陳左矣葬禮的早上雨勢才有小下來的趨勢。
席卓多次參加重要頒獎典禮穿著的禮服都出自陳左矣之手,他很痛惜,說他再也沒有機會穿陳老師的高級定制了。
我們一起出席葬禮,快到達地點前他就讓小高停了車,帶著我一路步行撐著傘走近。皮鞋踩在地上打散了我們倒映在淺層積水里雙雙黑色衣褲的身影。
到場的人里,所見之處均是名流大咖。演藝圈,攝影圈,服設圈的很多人都來為陳老師送行,也不乏趕來的很多國外知名模特和演員。
單從一個葬禮就能看出那些年叱咤服設圈享譽國內外的陳左矣是什么樣的身份,盡管在他隱退的三年多也并沒有改變他的地位。
任時令教授來了以后在陳左矣的照片前站了好久,老淚縱橫卻始終都沒說出一個字。
媒體記者都被安保擋在了門面,室內相對形成了密閉隱私的空間。
我前面坐著cdy,左面坐著席卓,右面坐著的是小優和何修,后面坐著億萬斯年。落座后大家都沒再走動,只是安靜的發愣。
齊一進場時過來跟我打了聲招呼就坐去了最后面,我回頭跟過去,看到了很多大學時教過我的老師。
到葬禮結束離開時我都緩不過來目光呆滯,以后再提起陳左矣這三個字,是往昔,是傳奇,再也不是血肉之軀。
網上關于著名服裝設計師家中割腕zisha的消息傳的沸沸揚揚,很多人在沒看到新聞時都不知陳左矣是誰,但在真正去搜索和查找后都難免會扼腕嘆息。
兩天后陳黯禮將《衣為先》的全部電子稿都交給了我,那是陳左矣耗時三年完成的遺作,他將畢生所學都濃縮在了那本厚厚的書里。
他留給世界一本道盡服設精華的書,留給兒子全部的財產,他是早就安排好了身后事,才走的那么決絕。
遺囑里有出現我的名字,他委托我負責《衣為先》出版的全部事宜。我真的不勝榮幸,感激最后的最后他能信得過我為他做點什么。
上次通話他說書在校稿,后知后覺那時他就已在準備離開,毫不猶豫,毫不畏懼,直至最終留給我們他蓄謀已久的無情。
書中最后一小部分的實踐案例里,用化名代替的人都是我,他說對我的第一印象是,這小子看起來很傻。
我看到那行字后笑中有淚,他處處挑我的毛病卻又不忘鼓勵,看不慣我所有設計卻還是愿意點評,他給了我在服設上的第二條生命。
接下來的幾天,我在忙著新工作室具體落實的同時也在顧全出版的事,忙的昏天暗地,常常要在辦公室熬到天亮。
席卓作為中法形象大使受邀去巴黎參加活動,他走的那天我都沒騰出時間看他一眼,反倒是他特意選擇從公司走,下樓時拐到我這來看我。
負責面試新員工的顧姐看見席卓后,先行推門來告訴我,開玩笑道:“我還以為他來應聘的。”
席卓帶著調侃的輕笑走進我辦公室:“就不應該讓你在辦公室里有休息間,有休息間也不應該在里面放床,弄的你都不愛回家睡了。”
我示意他坐,揉著太陽穴:“剛開始都忙,過一段就好了,你抓緊去機場吧,別耽誤了行程。”
他走過來低頭在我鼻梁上落下一個吻:“等我回來。”
看著他轉身就走,我叫住了人:“卓哥。”
他回身:“嗯?”
“注意安全,到了給我電話。”
他寵溺一笑:“好。”
然而我答應好的會等他電話,卻還是沒接到。
當天晚上我跟出版社編輯見面回來接到陳黯禮電話急著下樓,把手機落在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