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不停連續震動,是那個軟件上他跟嚴子錚的紅點即將重合的提示設定。林敬磊視線飄到窗外,越過狂撓空氣的傻狗,看到了穿著長身風衣翩然而至的俊朗少年。他收回視線:“這不來了么。”
嚴子錚在接到由兆宇電話后就從醫院往這邊趕了,他知道由兆宇是想替他說,但權衡他跟林敬磊的關系,有些事還是要他自己說比較合適。
他推開咖啡店的門,直直走到跟前坐在了林敬磊身邊的空座位上:“我一直以為我能控制好情緒,可還是會失態,那天是我不對,不該不講清楚就對你發火。”
林敬磊占了上風的神情躍然臉上:“現在想講清楚了?”
嚴子錚看看對面的倆人后眼神落到林敬磊臉上,毫無表情的一張臉卻寫滿了悲哀:“我媽的死并不只是意外。”
別說是林敬磊,連鄒景都微微愣了,只有早知此事的由兆宇在低頭不作聲的攪拌著杯中的咖啡。
撞擊聲一下下扣著他的思緒,他從來都知道這件事嚴子錚不想提,就像他不愿對他爸他媽離婚的事說起。
怕是只有對心愛之人才會不可置否的全盤托出。
他對鄒景說他不再怪他媽時的那種心情恐怕就與嚴子錚現在的心情統一,很抗拒卻強迫自己去正視,很心酸卻假裝自己無畏了。
他從桌底將腳伸過去,在低沉說話的嚴子錚的鞋邊輕輕撞撞,是安慰也是力挺。
林敬磊很認真的聽著,在聽悲傷,在聽死亡。
他從官方看到的只是那些正面的文字,卻不知背后是這般的不堪,他不會有任何質疑,只要是嚴子錚說的他就信。
他不要再置氣,也不要再任性,他想去握住嚴子錚的手。
他握住了嚴子錚的手,緊緊的。指甲摳進嚴子錚掌心,一汪水的藍眼睛在說著,你慢慢說,我聽著呢。
立足于六度空間
嚴子錚在跟他爸徹底談了一次話后,將他在學校寄宿的事定了。
他去住宿的第一天他爺爺出院,緊接著一家人把他扔在這,利落又迅速的舉家南遷了。
這讓林敬磊更確信嚴子錚穩重靠譜的性格多是受家庭因素影響。
搬去寢室那天,他們用由兆宇冒著挨打危險從家里偷開出來的車把東西都弄到了學校去。
八人寢,上下鋪四張床,嚴子錚在挨著門口的下鋪,跟幾個高二的學長一起住。
幾個學長家都在直屬縣下面鄉或村,均是成績好考來市里上學的,不得不說,鄒景這次給嚴子錚的寢室安排真是很用心,少了亂七八糟的學生,絕對會有個好的學習氛圍。為徹底安頓好嚴子錚,他還給了由兆宇兩節課的假去幫忙。
最痛苦的不是徒手搬重物上頂樓,而是坐在那看著嚴子錚收拾東西。林敬磊跟由兆宇的目光越來越暗淡,呆滯又渙散。
實在受不了了的林敬磊拍床而起:“你還有沒有完,那件衣服都疊三遍了。”
由兆宇連連點頭:“就是,食堂快開飯了,再晚一會兒沒位置了!”
嚴子錚回身看了看要吃了他的倆人,又看了看床上還沒疊完的衣服,糾結著表情像是在做最艱難的抉擇。
林敬磊用咆哮之音來了個助力,他說:“嚴子錚我餓了!”
果然好使,嚴子錚扔掉手中衣服,頭也不回的奪門而去:“快走,我不能回頭。”
三個沒出多少苦力的人倒是沒少打飯菜,湊一塊兒吃了個徹底光盤。
之后由兆宇去了鄒景辦公室,林敬磊又跟著嚴子錚回了寢室。
到寢室后嚴子錚打開了床下那個鎖著的拉桿箱,從里面拿出一沓錢扔給了林敬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