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放托著下巴心不在焉的跟著齊讀,視線盯著嚴子錚的后背,春日陽光璀璨溫暖,他的目光卻一點點黯淡,握著的中性筆一下下將攤開的那頁書紙戳爛。
因昨晚電梯里的事,鄒景整晚都沒睡好,明知他應是個不動聲色的成年人,可還是將不算明媚的情緒帶進了工作里。
上交班主任工作總結時因標錯日期被批了一頓,聽那話里的意思,遲文磊是在記他上次幫著林敬磊說話的仇故意過分刁難他。
有時候,他會覺得老師這行做夠了,當初為徹底離開韓正辰就選了這么個看起來安逸踏實的工作。學生,家長和領導給的三重壓力并不少,只是從來都沒讓他這么敏感的想放棄。卻因自己沒處理好的心情加了倍的如影隨形。走錯班,講錯題,去食堂忘帶飯卡一整天下來筋疲力盡。
在課上看了幾眼由兆宇,他們好像又變回了之前的樣子,視線相交后相錯,有瞬間的失落滑過。
自習課他回班查看紀律故意看過去,那個座位是空的,他站在那張桌子旁看著桌面上那本嚴重壓平的書,上面有清晰可見的口水痕跡。
他開始嘲笑自己,鄒景,你已經二十七了,可卻處理不好戀愛里的失意。
熬到了下班,他沒在辦公室逗留,也沒急著回家,而是不知不覺的就逆著放學的人流走到了西操場。
少數的體育生還在訓練,視線找來找去沒有看到由兆宇,以為少年是提前走了,問過梁老師才知那小子根本沒參加下午的訓練。
鄒景習慣性的掏出手機想找人,遲疑后握著手機緩緩的向著校外走。如果他打過去,少年應該也不會接。
最開始,他為能多接觸由兆宇,仔細的觀察研究,推薦其報名體育生,無非是為了能有更多理由去堂而皇之的關注。
他其實比誰都清楚,他真正的將少年放在心里并不是從少年向他靠攏的時候起,他早就動了一個老師不該有的歪心思。
這么多年,他在聰明人間周旋,適應了基于智商上壓倒性的優越而斤兩分明節奏緊湊的尖銳,遇見一個直白坦蕩大大咧咧出言必現心思的存在,他沒有任何堅定的滋生,徹底動搖了。
由兆宇清澈的像是一碗可以直接看到底的水,沒有猜疑,沒有算計,哭是難過,笑是開心,這種感覺真的很好,這么活著真的很純粹。
鄒景想純粹的活著,放下所有防備輕松簡單的活著。由兆宇捧著一顆熱乎乎的心死皮賴臉的貼過來,不會許諾他長遠的以后只會犯二的陪他過眼下的每天,他很知足。縱然會預想種種慘烈的后果,他也不悔這么任性的活過。
走回家的路上忘記了買菜,站在門口嘆氣后鄒景開了門。
門口多出來的鞋讓他定住了神,一抬頭,就看見了客廳地板上鋪著的大片的玫瑰花,一直延伸到看不見的里面房間。
他的關門聲讓里面跑出來的身影驚呼:“靠,你怎么回來這么早!”
鄒景看著站在幾米遠處的少年,吸了下鼻子,沒問這人怎么進來的,安靜的傻笑著。
由兆宇甩著手里花,語氣略顯煩躁:“你不是說我幼稚么,我就想給你個驚喜,誰知你回來這么早,虧我上網查了半天,結果臥室里的還沒弄完”
鄒景將鑰匙扔在鞋柜上走進來:“逃了訓練,兩節課的時間都沒弄完,效率太差。”
“這不是年不是節的想弄到大量新鮮的玫瑰花很費勁,我都跑了半個城了。”
鄒景走過來看著少年:“所以這是抱怨?”
“才不是,”由兆宇直視鄒景眼睛,“是道歉。”
“可我聽說你不想再道歉了。”
“是不是嚴子錚說的。”
還真是一炸一個準,鄒景拽過由兆宇手里那兩只被蹂躪的不像樣子的玫瑰:“花著你爸的錢討好我,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由兆宇握住鄒景的手:“花他的錢是暫時的,以后等我賺錢了也給你買花,成么。”
鄒景看著手里的花,靠在少年肩上輕聲道:“別跟我承諾以后,就陪我在每個現在。”
由兆宇將鄒景抱緊:“只要你不嫌棄我,不趕我走,我就會陪你在每個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