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子錚跟林敬磊之間只隔著層玻璃,他能將其激動的表情盡收眼底,可他卻根本不知從林敬磊嘴里吐出的是什么樣的話語能讓唐善的眉毛皺到了底。麥穗險些滑下去他急著去抱,再抬頭林敬磊就已經推開唐善走到了街邊去,他幾大步走出門將麥穗塞給還愣著的唐善追了上去。
從屋里出來的鄭巧音披著外套小跑過來問道:“他到底怎么了?”
唐善目光滯澀蔫蔫的說著:“我感覺我好像不認識他了。”
嚴子錚并沒有趕在林敬磊坐進出租車前到達路邊,只得重新攔了一輛。
司機師傅謹遵他囑咐,死死的跟著前面那輛車,沒有目的地的追趕,他等林敬磊下車才會下車。
將近二十分鐘里,由兆宇打來了好幾個電話,嚴子錚最后還是選擇了接聽。
“你怎么一直掛我電話?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鄒景說你們幾個可能又接著上次的事打群架了。”
嚴子錚視線鎖著前面的出租車:“沒有。”
“那你怎么跟唐善一起走的?”
“找林敬磊。”
由兆宇連忙問:“找到了嗎?”
“沒有。”
林敬磊在火車站下了車,除了隨身一個書包什么都沒拿,擠進人流的他卻并不知身后有人在不遠不近的跟著他。
他沒進站買票乘車,而是拐進了車站側面的一條胡同,曲曲折折的空間,兩邊到處掛著小吃店與小旅館的燈牌,過往的大多是臨時落腳的乘客,對這城市或留戀或厭倦。
嚴子錚生怕把人跟丟了,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的盯著前方十幾米遠處左拐右拐的林敬磊。
那人進了一家旅館,叫春天里,在這千里冰封的冬季那亮眼的門面也依然不能讓人感到一絲暖意。
嚴子錚站在門口向里面望了望,隔著玻璃門他看到林敬磊輕車熟路的上了樓。
他拉開門走進去,如在住顧客一樣直直走向樓梯口,前臺的工作人員只是抬頭看了他一眼就繼續低頭玩手機了。這么破舊的地方,連安保措施都如此敷衍,想必未成年人不用憑借證件入住都極其方便。
鋪著地毯的臺階吸走了腳步聲,嚴子錚仰頭向上看,能看到林敬磊抓握著扶手的手在不定點移動。連最愛的貓都交代了出去,他猜著林敬磊弄不好真的是要離開這里,若不是因為送貓,恐怕他根本無法知道林敬磊的蹤跡。不管是對錯是好事還是壞事,他既然選擇跟到這里,就不允許林敬磊離去。
這旅館共有五層,林敬磊住在頂樓。他那晚從家里出來本想隨便買張車票離開的,結果麥穗無法帶走,手機又被摸了去,便挑了這么個地方落腳。
三天來他除了下樓到附近買吃的外都沒有離開,他是從家里電視柜抽屜拿出的錢,他們一家四口愛把零錢放在那個小方盒里,分家后沒人再去放零錢,還保存著以前的數目,數來數去也不過幾百塊。
他不知自己能撐幾天,要么被林校長找到不得不回去,要么沒有經費餓死在這里,他連麥穗的貓糧都供不起了,所以才會找那么個借口把貓送出去,想來想去他竟然誰都信不過,就選擇了嚴家哥倆。
在掏出鑰匙開門前看到掃了眼身后,看到嚴子錚讓他以為是兩頓沒吃飯餓出了幻覺,直到那身影到了面前跟他說話他的滿臉淡定才改為了滿臉驚訝。
“這幾天都住在這?”嚴子錚靠在墻上抱臂看著已停止開門的人。
林敬磊問道:“麥穗呢?”
“唐善那。”
“你跟過來的?”
“不然呢?”嚴子錚伸手就著林敬磊還握著鑰匙的手擰著門鎖,動作粗暴到捏疼了林敬磊的手指,惹來一陣抽氣聲。
林敬磊吹了吹手指問已推門進屋的人:“你干什么?”
嚴子錚將林敬磊拽進屋,關上門后問:“你真想離開這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