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怕什么就來什么,陸唯真本來覺得她待的地方很安全,可突然間不知道從哪里照進來一道光,把她適應了黑暗的眼睛晃得半天沒睜開。好不容易適應了光線以后,她才驚訝地發現,她待的地方居然是有門的,而這個門不知道被誰撬開了一條縫。
外面嘈雜的聲音、光線和色彩都順著門縫往里灌。陸唯真只覺得頭暈目眩,跑過去把門給關死了。她不要光,也不要別人。一個人就可以,她很安心。
可是有些人就是不讓她好好睡覺。第二天早上,陸唯真還沒睜開眼睛,就感覺到有人在晃她,試圖叫她起床。那人還把她窗簾都拉開了,雖然沒睜眼,隔著眼皮也能感覺到外面光線明亮。陸唯真本能地皺了眉頭,含含糊糊地咕噥:“別吵我。”
“你昨天九點不到就睡了,這都睡了十二個小時不能再睡了。”吵醒她的人說。
好熟悉的聲音,原來討厭的人是慕釗。陸唯真不怕他,把頭往旁邊一偏,繼續裝睡。
慕釗卻打定主意要叫醒她。陸唯真裝睡,他就毫不客氣地把她臉蛋當面團揉搓,開始只是想把她鬧醒,可揉了兩把就發現手感很好,雖然沒多少肉,但皮膚滑嫩嫩的,摸起來跟水豆腐似的。慕釗有點愛不釋手了。
陸唯真終于被他揉到暴起:“你好煩啊!你不上班嗎?”又不是周末,他九點多了為什么還在家里?!被吵醒的陸唯真帶著滿肚子的起床氣吼完之后,抓起被子把腦袋一蒙,屏蔽慕釗。
蒙了一會,殘存的睡意和起床氣一起褪去,陸唯真終于清醒了。九點多了,也該起來了,尤其是她一清醒就發覺自己餓了。可是才吼完慕釗就起來感覺有點丟面子。
陸唯真決定等一等,等慕釗熬不過她走了,她再起來。
等了幾分鐘,外邊沒動靜了。陸唯真估摸著人該走了,這才做賊似的從被子里探出頭來。才露出眼睛,就被慕釗抓了個正著。
這家伙根本沒走!他居然一直站在她床邊等著。直到這時候,陸唯真才注意到,慕釗今天穿了件材質很柔軟的奶白色的家居服,站在明亮的陽光里,眉眼含笑,整個人的氣質都軟和了許多。看起來就是不會跟她吵架的樣子。
陸唯真只好妥協。抓著被子只露個腦袋:“你喊我起來干嘛?”
慕釗:“你領導找我,說給你發微信語音你不接,打電話你掛掉。”
陸唯真“哦”了一聲,想起來她早上被鈴聲吵醒過一回。原來是領導,煩人!她也沒問慕釗她領導怎么會有他的聯系方式,只不耐煩地說:“我又不認識他,他找我干什么?你就跟他說我失憶了,什么都不記得了。”
慕釗不動聲色,心里想的卻是:他果然猜對了,陸唯真現在徹底回到了十六七歲了。那個年齡段的她最討厭承擔責任。如果他沒猜錯,她現在會排斥或者徹底無視所有她在過去六年里認識的人。
“我知道,已經幫你這么回復了。”慕釗說著溫和地催促她,“快起來吃早餐吧,昨天吃那么點現在肯定餓了。我去叫玲姐過來。”
陸唯真確實餓了,起床洗漱以后,到餐廳里把玲姐給她準備好的早餐一掃而空。
而她吃早餐的十幾分鐘里,被她扔在房間里的手機一直響個不停——都是微信消息的提示音。
玲姐跟慕釗都聽見了,陸唯真卻跟聾了一樣,眼里只有食物。
慕釗想起來陸唯真原來的微信號和企鵝號都注銷了,估計她的新微信里也不會有他們過去的同學和朋友。所以她微信聯系人應該都屬于她現在不想搭理的那波,她會理會微信消息才怪!
吃完早飯,微信還在滴滴亂響,陸唯真好像終于恢復了聽覺。她嘟著嘴抱怨:“吵死了!”說著戳了戳慕釗,“幫我拿一下手機。”
她就知道,吱哇亂叫的全都是她的同事。她不認識他們,也不想理他們。在她看來,他們都屬于黑屋子外面那個讓她恐慌的世界。
陸唯真打開微信,一口氣把所有的工作群消息都給屏蔽了。剩下那個【中午吃啥】讓她猶豫了一下。她雖然不想搭理他們,但對他們也沒有惡意,甚至從聊天中還會發現這些人對她都挺好的。
不過還好她受傷了,有現成的借口。陸唯真冒了泡,夸張地說她頭暈腿疼沒精神,所以才沒在群里講話。
有人問她,在醫院看著挺精神的,怎么回家以后比在醫院還嚴重了?
陸唯真還沒編好,莉莉馬上就出來幫她解釋了。
莉莉:正常,在醫院吊水會打消炎鎮痛的藥,回家沒那些藥了是會難受一些。
群里都是年輕人,沒幾個有受傷住院的經歷。只有莉莉動過一個小手術,住了兩天醫院。她一說,所有人都信了,大家紛紛表示她安心養病,他們近期不會cue她了。
陸唯真松了口氣。她放下手機,發現慕釗不見了。
“人呢?”她問玲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