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唯真卻拼命搖頭:“我沒想起來的時候也不好啊。我那時候覺得整個世界都陌生,好怕你也不管我,就連作都作得小心翼翼,就怕一不小心踩到你底線。我們以前不是這樣的?!?/p>
慕釗忽然感覺嗓子被人給捏住了。他還以為他照顧得不錯,陸唯真在他這里居然過得小心翼翼?
看他啞然,陸唯真終于笑了,很淺地笑了一下。慕釗于她而言就是一件可望不可及的奢侈品,她可以遠遠欣賞,卻沒辦法擁有。
慕釗很不喜歡她這個笑,仿佛已經看透了他們的未來。她憑什么這么武斷地覺得他們沒有未來呢?就憑他們重逢的這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可他也才剛剛得知過去發生的事,還沒來得及做任何補救。
他試著往她走了近了兩步,見陸唯真沒有露出厭惡恐懼的表情,也沒有任何躲避的動作,他才又慢慢走到她跟前,在夠得著她的地方坐下?!拔ㄕ妫悴挥迷囂轿业牡拙€,你做什么都可以?!?/p>
慕釗的姿態放得極低,讓陸唯真心里猛地生出一股惡念,她忽然就想刺激他,問他:那我喜歡上別人了也可以嗎?可剛才慕釗幾近瘋狂的行為還歷歷在目,她到底還是沒有作死。
慕釗看出來她欲言又止?!拔覄偛哦颊f了,你做什么都可以,對我你想說什么都可以。在我面前,你不用束縛自己?!?/p>
陸唯真迎著他刻意溫柔的目光,輕聲問:“那你呢?”
慕釗愣了。
“可是慕釗,我不喜歡你這樣子?!标懳ㄕ孓D過頭去,仿佛不忍心再看他。
她心里的慕釗不該把自己放得這么低,他應該像他們初見時那樣,是青松修竹一樣挺拔清朗的少年。他行事端方,也只是因為他有自己有一套行為準則。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可以毫無底線地遷就她,仿佛只要為了她,他什么事都可以做。
可是她并不需要他這樣無底線的包容,恢復記憶以后她不怕跟慕釗分開,僅僅是有一些不舍。而且失憶的那段時間她之所以害怕被慕釗拋棄,是因為當時慕釗是連接她和這個世界的唯一節點。
陸唯真眼皮跳了一下,她是這樣,那么慕釗呢?他這樣緊張她,會不會是因為他在拿她當某種意義上的“救命稻草”?
這六年里她經歷了家破人亡,慕釗呢?慕釗是不是也遇到過什么事?
“我這幾年悟出了一個道理?!标懳ㄕ娲瓜卵燮?。
慕釗沒有出聲,安靜地等她接下來的話。
“不要把希望寄托在任何人身上。人很容易變的,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崩塌起來太容易了。”
———
陸唯真拄著拐杖下了電梯,地下車庫里,魏知秋正等著她。一見她出現,魏知秋忙迎了上去,接過她的背包。背包里裝了筆記本,沉歸沉,但摸得出來,根本沒什么行李。
“你就這點東西?”安頓好陸唯真,魏知秋把她背包和拐杖都放到后排,一邊發動車邊問。
陸唯真:“嗯,其他東西都是他買的?!?/p>
魏知秋嘖嘖有聲:“有錢人也太浪費了!就穿這么幾天買了半柜子?!?/p>
陸唯真催她:“好啦,你不是說現在是公車私用,要趕時間嗎?趕緊走吧?!?/p>
魏知秋眉毛一抬,踩上了油門:“嘖,我看你是怕拖久了被那誰抓回去吧?”
陸唯真不置可否。她確實怕。她趁著慕釗去公司處理事務,趕緊找了個借口把玲姐支出去幫她買東西,這才順利地溜了出來。既然是偷跑她當然不想跟慕釗撞上。
雖然昨晚跟慕釗鬧過又聊過,慕釗也應該清楚她不可能留下了。不過她還是沒勇氣當著慕釗的面離開。她既怕自己不舍,也怕慕釗再做出什么沖動的事來。
車很快就駛出了地下車庫,陸唯真透過車窗,望著外面已經有些熟悉的小區環境,心里的不舍都被壓了下去。走了就好了。慕釗那么聰明,等過了這個勁他就該自己想明白了。
“阿嚏!”慕釗在程墨面前打了個噴嚏。
“感冒了?”程墨問。
慕釗揉揉鼻尖:“可能吧,昨天洗澡水溫有點低了?!彼麨榱俗屪约豪潇o沖了個冷水澡,出來又聽陸唯真說了那么多讓人心冷的話。等會……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