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嶼意識到不該試探她,他多大的人了?
“你知道我不會那么做的,”他笑笑,“結(jié)婚生孩子未必不會再想那個,但看不見月亮,我一定活不下去。”
明月抬起臉,注視他一會兒才說:“我先不生你的氣了,但現(xiàn)在還不能原諒你開我玩笑,以后再原諒。”她臉燒起來,開始找話,“你頭發(fā)好黑好亮啊?”
李秋嶼摸摸頭發(fā):“怎么,你頭禿了嗎?要不要給你推薦男士洗發(fā)水?”
明月不好意思笑:“我沒禿呀,我就是看你頭發(fā)亮。你怎么臉這么白?”
李秋嶼最近氣色恢復(fù),皮膚充滿彈性,白皙透亮,他眉骨很突出,眉毛漆黑,眼珠漆黑,一張臉上黑是黑,白是白,分明得很,他的五官是有些凌厲清冷的,但神情永遠柔和,這讓明月長久以來誤認為他長得就很斯文。
她像是頭一回發(fā)現(xiàn),李秋嶼到底長什么樣。
“咱們是第一天認識嗎?要不要拿個放大鏡看我啊?”他心情很好,總是很愛笑了。
到了家,李秋嶼擔(dān)心她害怕一個人待著,把家里的燈全打開,告訴明月,他會盡量早回來。
墻上的鐘表滴滴答答,寂靜得很,明月自己弄了點吃的,洗刷、洗澡、做卷子。等夜色下來,她忍不住往書房看看,自從李秋嶼出事,她再也沒進去過。
但她鬼使神差的,站起往書房走,門是關(guān)著的,就像那天,明月輕輕一擰門把,心突突直跳,好了,門開了,里頭沒坐著血流成河的李秋嶼,她松口氣,屋里也沒有血腥味兒了,早開窗通風(fēng),也打掃過了。她懷疑地板縫里有,蹲下來查看,沒有,木地板干凈得很。
李秋嶼是不避諱的,他還會進書房,看會兒書,上會兒網(wǎng),像是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點陰影沒有。
那張椅子都沒換,當時,他的血全淌地上去了,衣服上也有,但椅子好好的,書房的紗窗開著,暖的空氣透進來,帶著不知名的花香,春天多好啊,也許當時他嗅到花香,都不會死了。
明月凝視著屋里的一切,目光緩緩移動,她記得那天每個細節(jié),每個時間點發(fā)生的事,死其實是很快的,好像有個分界線,跨過去,什么都沒了,消失了,非常簡單……簡單到死發(fā)生后,活著的人,失去了對真實的概念。明月突然一個激靈,她害怕,從書房里跑出來,一頭碰上了李秋嶼。
他都進家門了,洗了手,喊她名字,見書房門開著往這邊走,明月跟鳥一樣撲上來了。
“明月?”李秋嶼握住她肩膀,低頭問,“怎么一個人呆書房?”
明月被他嚇一跳,跟見鬼似的,她很吃驚:“你什么時候回來的?我都沒聽見動靜。”
“剛回來,”李秋嶼朝她身后看看,“吃完飯就回來了。”
明月驚魂甫定,她在這個房子里擔(dān)心過變甲蟲,李秋嶼zisha過,房子是無辜的,默默承受著人在里行的事,留下的沉重。
李秋嶼買了點新鮮的草莓,洗出來,兩人坐沙發(fā)前一塊兒吃,事情已經(jīng)過去幾個月,他覺得可以跟她談一談了。
“如果你害怕的話,我們可以換房子。”
明月立馬搖頭:“不要,我很熟悉這兒了,舍不得換,”她覺得這樣的話,房子太可憐了,承受這么多,人還不要它了,“我不是害怕,我一直想問你……能問嗎?”
“當然能,我本來也想跟你好好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