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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第1頁）

“要是李昌盛再過來，把大娘趕跑，賴著不走呢？”

“他不敢的，他還欠著你本莊人的債，不會逗留很久，回頭找人把院子的大門換了，換個結(jié)實點兒的，院墻也加固下。這些事都不難，你不用擔(dān)心。難的是，你要慢慢恢復(fù)過來，還有很多好日子等著你，爺爺奶奶的希望，莫過于此。這有意義，你的生命是他們給的，他們不在了，但生命在你，你還擁有它。”

明月沉默了會兒，輕聲說：“我聽你的，”她還有莫名的擔(dān)憂，“李昌盛一肚子壞水，沒弄到宅子，他不會死心的，他肯定恨透你，會不會報復(fù)你？”

李秋嶼道：“別去想他了，他如果真做出什么事，我會想辦法的，你別怕。”

明月道：“我怕你因為我們家的事，沾沒必要的麻煩，你為我們做的太多了，沒法計算了。”

李秋嶼微笑著：“咱們之間，需要計算什么嗎？你為什么不算算為我做過的事？”

明月悵然不已：“我是自愿的，我也沒做什么了不起的事。”她腦子里閃回些片段，非常珍貴，她已經(jīng)認(rèn)識李秋嶼好些年了。她想的都特別美好，日子像春天那樣。

李秋嶼道：“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是自愿的呢？誰也逼迫不了我做任何事，咱們的心都是一樣的，不是嗎？”

院子里涼風(fēng)陣陣，人坐著不動，汗很快散了，明月心里平靜許多。

“年關(guān)咱們還能一塊兒回來嗎？”

李秋嶼很鄭重點頭：“能，只要你想，這里是你的家，當(dāng)然能回家。”

“你也會把這兒當(dāng)家嗎？就我一個人了。”

“我會的，加上我，這個家不就是兩個人了嗎？”

明月垂下眼眸：“我那天說不要念書，你是不是對我很失望？你在我身上花了那么多心血。”

李秋嶼笑意苦澀：“不是失望，活在這個世上，必須得接受它就是無常的，悲劇會隨時發(fā)生，有高尚的人，也有卑劣的人，在咱們存在之前，它就是這個樣子，以后也不可能完美無瑕。咱們明白這個道理就好，慢慢接受它，哪怕有些痛苦可能伴隨終生，但還得過日子，像你爺爺奶奶那樣，他們都是值得敬佩的人，雖然默默無聞，面對真實的生活，都非常有韌勁，像你說的，是長好了的麥穗，風(fēng)吹不彎，雨淋不倒。”

他的笑，又變得像春風(fēng)那樣和煦，“你離開家，以后能更好地回來的，不是回不來。”

明月把他的手放在掌心，摩挲片刻，又放在唇邊親了親，她一點不怕了，心里的痛苦，一個月不能去，一年，三年五載，哪怕跟著一輩子，最后還有一死，一切愛恨、甜苦，都會煙消云散，徹底消失在茫茫大荒之中。她還要愛李秋嶼，愛活著的李秋嶼，還要跟他在人間一塊兒活著。

回城前，李秋嶼把該……

回城前，李秋嶼把該安排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屋子、院子，都打掃得很干凈，園子里的菜，若是長成了沒人吃，任其爛掉，太可惜了。明月叫馮大娘記得過來摘菜，吃不下的，或拿去賣或送人。

李秋嶼還帶著她去了趟表嬸家，棠棠在屋里看電視，她念書不行，表嬸已然放棄，只求她平安長大。棠棠愛吃零食，沉迷于電視，家里來人了眼睛也舍不得挪開，楊金鳳的死，她心里有過模糊的難過，回來便忘了，該吃吃，該玩玩。

“棠棠，你聽嬸子的話，我有空就來看你。”明月殷切地看著她。

棠棠往嘴里搡蝦條，電視屏幕把她小臉映得一亮一亮，她什么反應(yīng)都沒有。

表嬸拍她胳膊：“棠棠，姐姐跟你說話呢。”

棠棠不耐煩一揚手，繼續(xù)看電視，吃零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