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嶼道:“不完全是,但以后能走到哪一步,取決于我跟什么人待一塊兒,走哪一條路,能讓我的心靜下來。”
“你跟趙斯同做過好朋友,他吸引過你。”
“算不上好朋友,只能說是正好順路過,但發現目的地其實不一樣,就各走各的路了。”
“他到底是什么樣的人?”
“他?”李秋嶼似乎需要認真思考思考,“一個積極的虛無主義者,他只信自己,什么都不信,因為不信所以喜歡搞破壞,能破壞掉的,恰恰說明不堪一擊,確實不值得相信,以此來驗證他想的都是對的。”
“這是自戀吧?”
“也許有自戀,他自己也承認。”
“他為什么是這樣的人?”
“他家里條件非常好,父母都是高級知識分子,他聰明,讀書也好,不了解他的人,會覺得他完美,什么都不缺,他為什么成這個樣子,有天生的因素,也有可能成長過程里缺失了什么,藏得很隱蔽。他把自己當成了超人,為所欲為,他所有的行為都由他構建的思想出發,不是靠教育,他從不受尋常普世的約束。在現有的規則里,他擅長鉆空子,也清楚一般人的弱點,很會利用別人。”
明月也不曉得為什么會想起趙斯同,好像談到李秋嶼,就不得不談一談趙斯同,這是種怪異的直覺。
“你跟他,”明月終于想通了一點東西,“我知道為什么最開始,會覺得他有點像你了,你倆有類似的地方,你們都有一套自己的思想,其實你也不受什么約束,你對你的命都很隨意,活著或者死了,都要由你自己決定,你這點,跟趙斯同是像的吧?”
李秋嶼詫異她心智成熟如此之快,這是她的天賦,他不需要在她面前再偽飾什么,很干脆地承認。
“但你對別人沒興趣,不會利用別人,不會去做鉆空子的事,所以,你跟趙斯同就算有類似一樣的思想,也不可能是同一種人。”
明月突然恍然大悟,“就是因為這樣,他才老纏著你,他想讓你跟他一樣,是不是?”
李秋嶼笑著捏了捏她手:“真聰明,他要是知道你一個十幾歲的人把他看透了,他會惱羞成怒的。”
明月心道,我才不想了解趙斯同,我只是想多了解一點李秋嶼。
車子往郊區開,農民工聚集租住的地方明顯臟了,亂了,垃圾桶的垃圾滿溢堆到地上,花花綠綠的塑料袋蠅子趴上頭瞎忙活,明月道:
“我以為他們不在城里的,就全是古鎮那樣的了。”
“那算一個景點,這附近多是外地人打工住的地方,再發達的大城市也不會全是光鮮亮麗的。”
“這兒祠堂好多,我在家從沒見過祠堂。”
“北方原來也很多,后來因為歷史原因各種運動毀掉了。”
明月望著李秋嶼的側臉,有些明白了,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世界對他來說一清二楚,沒什么值得探究的了,所以他看上去對什么都很淡然,他不發脾氣,也不愛計較,看不出特別喜歡什么,不喜歡什么,一切都行,一切都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