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想喊她,沒想到明月突然跑起來,李秋嶼凝視良久。
明月抓住他手腕,借力一蹦,李秋嶼問道:“剛才在做什么?”
她不大好意思,光是笑,指著等寫書的老漢:“那個爺爺打馬莊過來的,八十里路,他唱得可好了。”
李秋嶼撣撣肩頭雪:“聽見了,好聽,你們這書會連個棚子也沒有?”
“沒有,都是露天,我剛跟那爺爺說好了,等我考上大學(xué)請他寫書!”
李秋嶼不解:“這么隆重?考上大學(xué)要請人寫書?要出版嗎?”他都忍不住笑意。
明月知道他誤會了,哈哈直笑:“不是你想的寫書,是我們這兒有大事喜事就請人過去算是表演吧,有人請,就是寫出去了,要給錢的!”
李秋嶼笑笑,以示了解,從兜里掏出一盒煙,抽出一支,走過去遞給老漢。他很少抽煙,但身上會帶著。他看出老漢是抽煙的,手指泛黃,牙齒也是。
老漢像是受寵若驚,雙手接住。
明月對這種大人之間的客氣寒暄習(xí)以為常,微笑看著,她給老漢付了十塊錢定金,老漢沒愿意要,只說約定好的事一定不會忘。
他繼續(xù)站風(fēng)雪里,身披塑料布,等人請“寫”。
雪實(shí)在太大,明月和他都知道是沒人來請了,可他還要等。
明月一邊走,一邊回頭看,她的自行車鎖在路邊落了一層雪。咣咣咣拍打幾下,明月手生疼,凍得失去知覺,她戴的粗毛線手套漏風(fēng)。
“戴這個,”李秋嶼把自己的手套摘下來,“這個暖和。”
明月?lián)u頭,雪這會兒越下越緊,李秋嶼把她自行車放到后備箱,明月看著,李秋嶼說:“我跟婦聯(lián)的工作人員聯(lián)系過了,今天一起去你家看看。”
明月吃驚說:“去我們家嗎?”
李秋嶼笑著撣手,給她開車門,明月坐進(jìn)去,里頭暖烘烘的,一下隔絕掉了外頭的風(fēng)雪,她扭頭看窗外,馬莊的爺爺在風(fēng)雪里頭。
頭一回坐車,明月摸摸座椅,有點(diǎn)拘束。
“壓歲錢,一點(diǎn)心意拿著吧。”李秋嶼從兜里掏了個紅包。
明月又是搖頭。
李秋嶼就笑了:“怎么老是搖頭?”
明月說:“我不要,要習(xí)慣了人臉皮會變厚,心也變得貪,我不想變那樣的人。”
她其實(shí)也不是很理解,小聲嘀咕:“你干嘛總無緣無故給人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