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成了墨黑的河,閃著幾點(diǎn)微星,明月仰頭看見了,她猛得吸氣,叫寒冷刺激得一陣爽快。
“孟見星名字起得好,他可能是夜里生的,滿天星星,我下次要問問他,是不是跟我名字由來一樣。我突然想,我叫李見月也好聽。”
李秋嶼卻說:“來的時(shí)候門口太堵,車子停得有點(diǎn)遠(yuǎn),背你過去。”
明月見他沒搭理這茬,不太在意:“我猜你肯定堵車了?!?/p>
她喜歡抬頭看看夜空,冷也愛,一說話串串白汽直對(duì)天上星星竄去。明月又問:“你說,我叫李見月好聽嗎?”
她像是忘記了鏡子前的那個(gè)事,裝作沒問過,這會(huì)兒的問題不再突兀,也不奇怪。
李秋嶼說:“不好聽,沒你爺爺起的好?!?/p>
怪掃興的,明月仰頭累了,松弛下來,臉貼到他毛衣的高領(lǐng)上,再說話,暖轟轟的鼻息流竄過來:
“你的名字誰起的?有什么涵義嗎?”
她聞到毛衣上的味道,憨甜的,明顯的,像雪花膏擠多了之類,明月靠氣味辨別李秋嶼,她一下猜出他跟向蕊剛碰過面,這種味道,一定是向蕊的,即使她從沒聞過她。
李秋嶼告訴了她:“我是深秋出生,嶼是……”
“其實(shí)你不來接我也行,我覺得好差不多了?!泵髟麓驍嗨钋飵Z微微詫異,他笑道,“小孩兒脾氣,想哪兒是哪兒,剛還問我名字來歷,這又想哪兒去了?”
明月本有許多話要同他說:秦天明的《理想國》,他知不知道什么社科類作品值得一看,他的書房有嗎……他有的,是他自己的日子要過。
“怎么不說話了?”
“要不然,下周開始別接我了吧?!?/p>
李秋嶼沒說什么,路上寂靜了,他踩到一個(gè)洼坑,濺褲腿上泥點(diǎn)子,鞋子也臟了,他找到自己的車,車?yán)锸峭瑯拥奈兜?,明月聞到了,這車不想坐,好像氣味是病毒,向她噓著熱氣。
“真快,都快期末考了,放寒假我還要回家趕會(huì)呢?!泵髟掠终f道。
她跟李秋嶼一向是能說著話的,這樣沉默,兩人之間的空氣比窗外的要冷了。
李秋嶼終于回應(yīng):“真想趕會(huì),更該養(yǎng)好腳,不差這十天半個(gè)月了?!?/p>
明月說:“可來來回回太浪費(fèi)時(shí)間,我也想住回寢室了,能跟同學(xué)聊聊天,方便交流題目?!?/p>
李秋嶼一手掌著方向盤,開得很慢:“過幾天,我得去出差,你先到孟老師家住,我兩天就回來了。”
明月不知在想什么,垂著眼。
“我知道你有點(diǎn)怕孟老師,覺得不自在,但她人其實(shí)很不錯(cuò)的,也關(guān)心你的學(xué)業(yè)。不去孟老師家,難道想去向蕊姐姐家嗎?”李秋嶼最后是玩笑,想逗她說說話。
明月抬起臉:“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