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嶼緩緩睜開眼:“怕,我看你是小狗。”
明月指甲在他手背上劃過:“我還要抓你。”
李秋嶼低頭笑:“胡鬧,快起開。”
明月的手扒到他胳膊上:“哎呀,我的爪子被你衣服勾住啦,拿不掉。”她笑得整個人立刻倒他懷里去了,李秋嶼抱住她,她軟軟的,一直在笑,李秋嶼扶穩她:
“好了,好了,我還要回酒店一趟,做功課吧。”
“那我要先睡,誰知道你什么時候回來。”明月負氣說道。
李秋嶼笑道:“要是困的話,就先睡。”他急匆匆出門,像是時間很緊。
明月一個人在家做卷子,一科又一科,她非常喜歡數學和物理,覺得有意思,跟讀小說是兩種有意思。不用動感情,而是鉆到一種縝密嚴謹的邏輯體系中,這是相反的體驗。她也愛理科班的老師們,她現在處于一種什么都愛的狀態里,生活特別美好。
她做完卷子,偷偷溜到李秋嶼的臥室,把他衣柜里的衣裳聞個遍,才躺到他床上去。他很愛清潔,枕頭非常清爽,不像她見過的那種,泛著黃印子,油油的,只看一眼就臭死了。李秋嶼的東西上,常年帶著好聞的味道,他沒任何不良嗜好。明月又爬起來試了試他的大衣,她問過他,冬天穿這個不冷嗎?
大衣特別暖和,摸起來也舒服,她跟老鼠似的,把李秋嶼衣柜弄亂了。明月躺他床上睡著了,被子輕薄,卻一點也不冷,李秋嶼回來后,見她在自己床上,睡得很熟,叫都叫不醒。他也只輕喊了一聲,明月沒反應,李秋嶼彎下腰,兩手撐在床上,近距離注視著她,他把她額頭邊的碎發撫了又撫,無聲看了許久。
李秋嶼在沙發上睡了一夜。
明月第二天一點不覺得不好意思,反倒得寸進尺:“你的床可比沙發好多了,被子也暖和,你自己用的都這么好,卻叫我睡沙發。”
李秋嶼無奈笑說:“你自己要睡沙發的。”
明月理直氣壯:“我以后要睡你的床,有助于我睡覺,我睡好了,才能學習好,你叫不叫我睡?”
李秋嶼說:“你想睡哪兒都可以。”
“還有一點,”明月鼓著腮,很嚴肅,“你的床只能咱倆睡,你平時睡,我周末睡,要是有旁人再睡,我就不高興了,我不高興,就會影響學習,你能不能答應我?”
李秋嶼問:“還有什么條件嗎?一塊兒說完,我都能答應你,只要你能安心學習。”
明月說:“暫時沒有了,等我想到再提。”
她完全霸占了李秋嶼,心理特別滿足。到了學校也是高興的,她有時會發呆,想起李秋嶼,臉上露出一種柔和的、迷醉似的笑容,喬勝男注意到她了,一眼看透她的狀態。
喬勝男已經知道是誰帶給她這種影響,她對李秋嶼,本來沒那么多聯想的。李秋嶼是個很溫文的男人,說話、做事,絕對不會讓人對他有任何不好的觀感。喬勝男在去年冬天見過向蕊,向蕊來接明月,她知道這是李秋嶼的女朋友。他這樣的男人,眼光高,挑挑揀揀,仍在談女朋友不算難理解。
可現在不一樣了,一旦進入疑鄰盜斧的狀態,怎么看這人,怎么覺得他可疑。喬勝男用一種迂回戰術,先找她的同桌談話,一個很尋常的女孩子,不內向,也不外向,她如實告訴老師,李明月一到周末特別高興,要回親戚家。
喬勝男又找了張蕾,她早知道兩個孩子的戶籍地,同屬烏有鎮。她希望了解下李明月到底有沒有這號親戚,張蕾心里吃驚,喬老師原來知道她的信息,這個老女人……真夠陰的,沒事關注人戶籍地做什么。張蕾對喬勝男非常厭惡了,她得不到她的喜愛,無所謂了,她得到了比喬勝男資質好一萬倍人的青睞。趙斯同許諾學生們,考得好,暑假便能去北京上海那樣的城市旅行,他慷慨,風趣,跟學生們說話一點架子沒有,跟著他,能上報紙,能見世面,這都是實打實的好處,喬勝男這樣的古板女教師,什么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