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放慢腳步,看向喬勝男,她明白喬勝男是來干嘛的了,什么都無需多說,她心里冷冷的。她不會再跟喬勝男同行,她直直走向季彥平,不愿意再跟老師說話。
門口停了輛車,車里下來個熟悉的身影,孟見星在他媽媽的陪同下也來了這里,兩人目光對上,孟見星微訝,看了看明月欲言又止。
這樣子,是來干什么的,她也明白了,人家辦案,自然要緊鑼密鼓地查,事情那么多,一年到頭不曉得接多少個案子,是人就分好壞,有人的地方,就有紛爭,有纏斗,鄉(xiāng)村城市都一個樣,明月覺得悲涼了,楊金鳳被打斷胳膊,法律沒保護她一下,李秋嶼什么也沒做,法律要懲罰他,這些人都誰啊,一個個臉皮厚的來作證?她忽然又憤怒起來。
“看什么看,你那雙眼不配看我。”她目露兇光,冷不丁把孟見星嚇一跳,這話太羞辱他了,他特別生氣,臉都脹起來,他媽媽的架勢是要罵明月了,孟見星牢牢攔住,對明月說,“你該醒醒了,這都什么時候了,他都要進局子了你還護著他。”
明月冷笑,連帶著掃了兩眼喬勝男,也不覺得她是師長了。
“他怎么了?他比你們高尚,他從沒在我跟前說你們半個不字,你們呢?我原先以為你們只是不完美的凡人,一葉障目,現(xiàn)在知道了,你們是非不分,還小人做派,來落井下石的嗎?我告訴你們,一個人的靈魂是不會因為幾塊破石頭變質的,我看不起你們。”
她說完扭頭就走,憋著眼淚,眼前霧著晴著,變幻不停,季彥平緊緊跟著明月,走到一個路燈下,她終于忍不住哭出來,仰頭往上看:奶奶,你在天有靈就保佑李先生沒事。
天上的星星是楊金鳳,一定聽得到。
他的苦難,是因自己而起,明月感覺太痛苦了,像奶奶死了那樣的疼痛又來揪xiong口了,同時巨大的茫然感也攫住了她,為什么這些人都冒出來了?還有誰呢?
季彥平身上連張紙巾都沒有,他會哄女朋友,但明月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他只能讓她哭一會兒,她也沒停多久,邊流淚邊朝前走。路過便利店,季彥平買了包紙巾。
“他是不是被關起來了?”
“移送看守所了。”
大部分人是沒進看守所經驗的,季彥平也沒有,他是律師知道那兒什么樣,條件尚不如監(jiān)獄,比較惡劣。李秋嶼那樣愛干凈的一個人,到里頭是很受考驗的。
明月立馬不哭了,她擦起眼淚:“是不是很嚴重?要在看守所關多久?后頭會怎么著?”
季彥平說:“我盡快去見他,因為公安傳喚期間律師是沒法去現(xiàn)場的,最快介入,也只能是這個時候了。他在看守所里接下來一個月的時間,公安機關還會審訊他,等三十天后,移交檢察院,如果檢察院不起訴不批捕,那就代表沒事了。”
“要是起訴批捕了呢?他就要進監(jiān)獄了是不是?”
季彥平低聲說:“我一定會盡力的,明月,我們好好聊聊,你看你能不能想什么有用的線索之類,今天晚上的事,你得跟我復述一下。”
晚自習沒法上了,明月也沒心情上,她坐車里,跟季彥平一點一點對信息。
“酒店那邊你不要管了,我會想辦法。你家里宅基地的事,師哥跟我說過,也不算太棘手,關鍵就是師哥跟你,你今天筆錄做的詳細嗎?”
“詳細,我把什么時候認識他,一共見了幾次面,一直到我來城里念高中,都說了,但我覺得她們不大信,好像我做偽證替他打掩護一樣。剛才那兩個人,一個我老師,一個我同學,也是李秋嶼的侄子,他們都討厭李秋嶼,你說,為什么警察不信我的話呢?我都沒報案。”
“那是因為,一般情況來說,女方未成年的話出于各種各樣的原因,甚至不敢報案,成年女性都可能選擇不報案。”
明月發(fā)會兒呆,睫毛像掛了層蛛網(wǎng),什么也看不清,她問季彥平:“你相信你的師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