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歡吃什么?”
“我對吃的不挑剔,都行,你奶奶上次做的熗鍋面還不錯。”
“你來,”明月急切道,“你來我也會做,我也能做給你吃,用我們的大鍋做這個最好吃,火大。”
李秋嶼微笑目視前方:“好,有機會我一定去。”
就這個年關吧,明月心里想,嘴上說,“這袋子真漂亮,上次的我還留著呢,在書包里。”
李秋嶼笑道:“小孩子習性。”
明月心里一陣躁動:“我巴不得現在就是大人,當夠小孩兒了。”她要是大人,就不用受這樣的煎熬,他愛怎么摸她臉,牽她手,怎么對她都成,她也不用去想他是不是好的。
李秋嶼沉默了會兒。
“我隨口一說,別往心里去,明月,想點兒高興的,你又長大一歲,離大人這不是越來越近了嗎?”
明月喃喃道:“是啊,我又長大一歲,應該更能分清人是好的,還是不好的,我有時覺得自己像個傻子,想事情想不明白。我總是想很多,卻沒能做什么。”
李秋嶼說:“那就先放一放,也許突然就想明白了。”
“要是永遠想不明白呢?”
“想不明白,就不明白吧,人這一輩子,不必事事想那么清楚,也沒有這個能力,有時候連自己都看不清,這是正常的。”
李秋嶼忍著頭疼,繼續開導她,“我記得你在大雪里又唱又跳,瀟灑得很,想想那時候,你本來是那個樣子的,不應該被這些煩惱困擾,會好的,我相信,你只是暫時遇到點兒問題,你也說過,爺爺希望你像明月,亮堂堂的,一切問題都是短暫的。”
他把車子停在樓下,交給她一枚鑰匙,見她怔怔盯著自己,便笑了:“來,上去休息一下,明早我送你到車站,晚上門反鎖好,有事記得打我電話。”
明月問:“你不上去嗎?”
李秋嶼說:“不上去了,還有別的事。”
明月接過鑰匙,目送他開車離開,跟了幾步,風吹得臉很冷,她為什么會把李秋嶼跟書里的那個形象混淆了呢?他是活生生的人,他會笑,會行動,不是抽象的思想,一個觀點,一尊塑金神像,或者一只臭蟲,他只是個人,她手里還拎著他買的拿破侖,他如果想做點什么,機會多的是,就算一開始沒有,后來也到處是,他只是給自己買了拿破侖,連樓都沒上。
就算一個人有惡念,沒做出來,一輩子都沒做出來,也算惡人嗎?她盼過馮建設死,她真是亮堂堂的明月嗎?她在要求李秋嶼什么?她所見,所感,真是假象嗎?她真的不了解他?一只小貓,小狗,都曉得在安全的地方睡覺,靠的是直覺,生存的直覺,她難道不比它們聰慧?
明月悵悵回到這里,還是老樣子,李秋嶼把家里收拾得整潔,窗明幾凈,非常舒服。她的洗漱用品,整整齊齊擺放著,隨時能用。她推開廚房的門,看見兩人在說話,再走進書房,是兩人在說話,客廳的沙發上,他跟她還在說話。
長大了就不是明月了嗎?李秋嶼還是那個李秋嶼,明月想到春天的事,眼淚淌下來,她抹抹臉,決定明天一定要跟他好好說說話。
李秋嶼送她的早上,臉上倦容明顯,他沒休息好,明月一下忘記昨天的決心,問他是不是熬夜了。
他搖頭,催她吃完早餐趕緊出門,明月覺得他看起來很累了,李秋嶼卻驚訝今天頭沒疼,他覺得是最近一段時間最好的一天,他看不見自己臉上的疲憊。
“你多休息休息吧,在家好好睡覺。”
“好。”
“我到家就告訴你,你別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