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大,就是路有的地方滑腳,明月緊緊挎著李秋嶼的胳膊,兩個皮膚碰著,出了汗,像要黏在一塊兒了。
“他們地在哪兒?這看著不開闊,在哪兒種地啊?”
“怎么走哪兒都惦記人家種地呢?”李秋嶼失笑,“明月,你應(yīng)該去駐守邊疆,開荒屯田。”
兩人有說有笑,覺得餓了便去找家店,坐進去吃醬排骨,雞湯銀絲面,面細、湯醇,還有各種各樣的小菜。明月沒吃過這么細的面條,不曉得人家怎么搟出來的。
他們?nèi)チ艘粋€園子。這園子就更清幽了,美不勝收,曲曲折折的,月洞門是橢圓形的,里頭幽深,因為是雨天,更覺得神秘好像里頭藏著什么。江南的園林,講究的就是這樣,精巧,有心思,不是一眼看完看透的東西。
“你像這園子。”明月說。
李秋嶼笑道:“我怎么像園子了?”
“就是得一直往里走,哪兒都不一樣,走幾步變個樣兒。”
“這叫移步換景,亭臺樓閣要怎么呈現(xiàn),都是精心設(shè)計的。等去了北京咱們到頤和園,你會發(fā)現(xiàn),頤和園有的地方模仿了江南的園林,你好好感覺一下,到時看我說的對不對,”李秋嶼又笑問一遍,“我移步換景了嗎?”
明月笑著點頭:“是的呀,你跟園子一樣,不像平原,能一下看很遠看光了。”
李秋嶼笑道:“看你說的,好像平原沒穿衣服似的。”
“你穿太多衣裳了,”明月狡黠地捉弄他一下,“早晚我也把你扒光!”
可能是環(huán)境使然,沒什么人,雨淅瀝下著,空氣清新,園子設(shè)計得太精巧,空間沒那么開闊,人的情緒心情也跟著幽幽的,冒出些奇怪想法。
她對他身體沒什么想法的,見過一次,他游泳跟條人魚似的躍動,男性的身體有種流暢的美感。她都快給忘了,這話一說,又想起來了,明月覺得說了不該說的,有點害臊,往前急著走,摔倒了。
李秋嶼把她扶起來,到亭子坐著,膝蓋破了點皮,他蹲下來看看,笑道:“這不是大馬路,容易滑倒。”
明月抿抿嘴:“我沒要脫你衣裳的意思,剛說錯話了,其實是另個意思。”
李秋嶼笑著點頭:“我知道,不用解釋的。”他腦子里閃過去個念頭,沒法說,說出來顯得狎弄,園子是有些潮shi,發(fā)熱發(fā)黏,他問她疼不疼,還是帶著她走回車?yán)铮嚴(yán)飩淞诵┏S盟幤罚钋飵Z給她涂上碘伏。
車?yán)镆呀?jīng)昏暗了,碘伏爬上膝蓋,涼涼的,一點不疼,棉簽在上頭輕輕滾著,李秋嶼的手指擦過膝蓋邊薄的皮膚,很輕微的,但這帶來的感覺有點異樣,這異樣來得突然,弄得她心跳有點隆隆的,明月也說不清怎么回事。
李秋嶼停下動作:“好了,問題不大。”他笑笑,像是安撫她。
明月卻看著他:“你再給我涂會兒行嗎?”
這要求也很莫名的,誰聽了都會怔一下,李秋嶼捏了捏棉簽,什么也沒問,又蘸了碘伏。
碘伏不像酒精,味道……
碘伏不像酒精,味道濃郁,碘伏既能消毒涂上也沒那么大刺激性,是個溫柔的好東西。李秋嶼的手也是溫柔的,他的手很漂亮,很有力量感,血管賁起,一看就是健康的充滿生命力的。
膝蓋的皮膚一定是太薄了,磕著碰著,疼得人呲牙咧嘴。膝蓋又凸骨頭,是山上裸露的青白石,手指的皮膚過去,像叫貓須子撓著拂著,真舒服,恰到好處的那么點力度。
明月微微顫抖起來,車?yán)锛澎o,外頭雨聲沙沙的,滋養(yǎng)著園子的綠更要綠,遍地叢生,往墻上往窗戶上爬去,呼呼地長,不停地長,可園子看著卻是一片黑郁郁的,黃昏時分了。"